趙旭剎那間覺得自己有些魂魄出竅,不知道身在何地。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明月道長,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這嵩陽觀觀主明月和夏州黃河邊那個道人分明就是一個人嘛!
明月道袍中金絲加履,華貴非常,道冠上鑲著一塊晶瑩白玉,一看就不知價值幾何,他一直微笑著和清風說話, 清風卻板著臉愛理不理的,至於他們到底都說了什麼,趙旭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連明月轉身對著趙旭問詢,趙旭都傻愣愣的看著沒有任何的表示。
趙旭長的精神,可是頭髮很短,一身衣裳也十分的普通, 明月知道自己的師兄為人板正又不會耍手段撈錢, 以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師兄不知道從哪誆的衣缽傳人, 心說果然物以類聚,當下心裡對自己這位師侄的反應也不以為意,對清風說:“師兄先稍坐,我那邊有事,咱們稍後再說。”
明月說著叫人給清風準備飯食和酒,再準備房間休憩,清風怒道:“我來找你難道就是為了吃飯喝酒!”
明月只是不惱,笑說:“我知道師兄有要事和我講,只是我現在身為朝廷官員,許多事身不由己。師兄稍安勿躁。”
明月說著離開了,清風伸手在腿上使勁一拍,嘴裡罵了幾句,但是也無可奈何。
趙旭一直盯著明月離開, 見他絲毫沒有對自己多看一眼, 心說這世上難道真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不過自己機緣巧合到了三百年前, 黃河邊的老道士哪會和自己一樣巧的也來到大隋?
況且這個明月似乎真的不認識自己,否則他怎麼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
當下清風和趙旭兩人都是滿腹心事,沒等多久,又換了一個年輕美貌的道姑過來請過去吃飯,清風心裡再不願意,總還有趙旭在,自己不餓也不能讓趙旭餓肚子,就隨著去了。
這頓飯十分豐盛,菜不必說,酒更是佳釀,本來清風不想喝的,但是一會就自己悶悶獨酌起來,後來喝的不亦樂乎,似乎在借酒消愁,沒一會就喝醉了,又有小道士進來領著兩人去客房休息。但是一直到了下午,明月都沒有再出現。
清風睡得鼾聲大作,趙旭窮極無聊,想出去走走,再想還是算了, 坐在那裡思前想後的,只能歸結於這世上真的有長的同樣面孔的人存在,哪怕是相差了幾百年的光陰。
天快要黑了的時候,清風終於醒來,他躺在床上睜眼看著頭頂,猛地坐了起來,見趙旭站在那裡,說聲:“跟我來,”就走出了屋子。
趙旭跟著清風身後,兩人一路向前。清風看來對這裡十分熟悉,一個人都沒有遇到,七拐八拐的,好大一會,從一個側門進到一幢大殿裡,裡面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殿裡只有明月一個,正對著殿外聚精會神的瞅,殿外卻密密麻麻站滿了道姑道士,明月一見清風忽然進來就急了:“你怎麼就來了!怎麼沒人……”
明月說著看了一眼清風和趙旭來的方向,原來那裡是專供自己走的甬道,清風怒道:“我怎麼就不能來!我就來了!我告訴你,今天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別想再推脫。你跟我走,你讓我說多少次你才罷手?你怎麼就不知道個好歹?你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
明月一直在試圖打斷清風的話,但是清風這會火在頭上,根本不理明月,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瘦小的身子幾次要蹦起來。外面的人看到觀主和人吵架,俱都愕然,但是沒有聽到吩咐,也不敢進去,趙旭看看清風和明月廝纏,再瞧瞧外面,心說清風這老道士也有逞強的時候,感情平時的窩囊和憋悶,真的都是裝出來的?
這時外面的人呼喇喇的都躬身肅立,趙旭瞧得奇怪,明月推不開師兄,急的叫離自己最近的趙旭:“你過來,將你師父拉開,這什麼地方!成何體統!”
“什麼地方?這能是什麼地方,你能來我就能來!成何體統?你說你一會就去見我,還去去就來,這一走就是大半天,你以為讓我吃飽喝足了有些話我就忘了?拿酒灌我,老一套!你少來。以前你就這樣把我灌醉一次又一次,這回你休想!我告訴你,我……”
大殿外面這時過來了兩隊人,從衣著上看全都是千牛禁衛的裝扮,趙旭心裡一動,心裡冒出個念頭想要勸清風,但是再一想,還是不吭聲了。
這兩隊禁衛在殿外分開站好,又走過來一群人,但是這一群人竟然有和尚,有尼姑,有道士,還有道姑,而且一個個穿的也都是帶金絲邊的團雲衣裳,十分的華麗,每個和尚尼姑道士道姑都長的模樣端正,沒有一個醜的,這些人進到殿裡左右站定,都看著還在吵架的清風和明月。
清風這會終於覺得有些不對了,他本來是背對著大殿的,這會回頭一瞧,登時被這和尚道士尼姑道姑的場面給唬了一大跳,但是他沒有瞧見殿外站立的千牛衛,隨即又勃然大怒,抓著明月的胳膊說:“你說你一天天的都弄的什麼!你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和尚尼姑!你這樣我當初就應該讓你凍死在雪地裡不管你,也省得你如今丟人現眼,你氣死我了,我看你是非讓我死在你面前不可,好,好,我這就去死,你千萬別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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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今天喝酒不少,這會見到大殿裡這樣男女混雜和尚尼姑亂七八糟,以為師弟又在搞什麼古怪,更是怒不可遏,明月這下想阻攔卻已經不敢大聲說話,急著一直在掰清風的手,最後乾脆用手去捂清風的嘴,清風唔唔的叫著,兩人在大殿裡扭來扭去,忽然聽到有人放聲大笑了起來,清風怒道:“笑你……”,明月驚恐的睜大眼睛,伸腿絆著,用手一推,將清風推到在地,自己直直的跪了下去,清風應聲倒地,那個“娘”字也沒有罵出口。
隨著笑聲,大殿外走來了三個男子,當先的一個頭戴黑紗帽,身穿紅紗袍,整個人玉質金相,軒然霞舉,面如傅粉,神采飛揚,不怒自威,他哈哈大笑著手指跪地的明月:“你怎麼還給朕安排了這樣的見面禮?別具一格,別出心裁,哈哈哈。”
朕?
趙旭心中一凜——誰能自稱朕?這個男子是大隋皇帝楊廣?
跟著楊廣進來的兩個男子一個年級稍大,一個略小,也都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一表人才,那個年紀大一點的笑說:“潘誕看來不光煉丹是行家,而且將陛下的喜樂厭惡給把握的牢牢的。能讓陛下這樣龍顏大悅,也就是潘道士了。”
趙旭心想這人不知是誰,說話間暗藏禍心,看似在說潘誕的好,其實是在捧殺,那個年紀小一點的男子跟著對清風明月說道:“你們倆別停啊,怎麼我們進來你們就不摔了?”
潘誕只是跪著看著身穿紅紗袍的男人,聽他問詢:“你們為什麼就打鬧起來了?”潘誕急忙回道:“陛下!這是我師兄,他嫌我不好好功課,考校我,我一時辯解不清楚,我師兄就發怒了,因此動起手來。請陛下治罪。”
這人真的是楊廣!
楊廣看著地上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明月,搖頭說:“師兄畢竟是師兄。他打你,你還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