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見趙旭又要謙虛,他正色說道:“你說的那句話,我一直記得。”
“當時你義正辭嚴的說那個冒充契丹人的唐人,說的是‘我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就去做一個壞人。人人都有嚮往崇高之心,上無愧於蒼天,下無愧於自己。人生在世不過幾十載,做不成英雄,但也不能去做混球!’,我不敢忘記。回來後和韓延徽每每說起你,真是恨不得立即找到你。”
趙旭搖頭說:“我自己都忘了……”
“我卻記得!這下,你終於來了!”耶律德光興奮的說:“我這二十多年來,除了韓延徽之外,就是你給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我有時候晚上睡不著,就會想,那個趙旭,這會會在做什麼呢?”
“哈哈哈……”耶律德光大笑:“蒼天對我耶律德光實在是不薄啊!心裡想什麼,就來了什麼。”
耶律德光也不過二十四歲,作為契丹王子,也沒有什麼相差無幾的同齡朋友,趙旭又救過他的命,這會真情流露,和趙旭竟然喝的也不知道醉了。
兩人這晚一直談話到東方欲曉,耶律德光和趙旭一起走到帳外,只見茫茫的草原上清風徐來,綠油油的一切在霞光中讓人覺得心胸開闊。
趙旭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勃魯恩精神抖擻的站在帳外,分明是負責守衛警戒的,心說這人昨夜喝了那麼多酒,卻這樣的全神貫注,真是一條好漢。
卻不知,耶律德光手下像勃魯恩這樣的人,有多少?
像翰魯宛那樣的呢?
耶律德光覺得趙旭的說法很好,當下急速行軍,幾天後就到了天福城外距離五十里的地方安營紮寨,而後他帶著趙旭四個和勃魯恩一些親兵進城,留下翰魯宛在城外守候。
按照先前的商議,趙旭和勃魯恩隨著耶律德光去見耶律阿保機和皇后述律平,李順才燕歸農和夏顯林和其餘的親兵拿著耶律德光給韓延徽的信去尚書令府。
東丹國的天福城之前是渤海國國都,渤海國本來就是一個小國,皇城並不大,比起大唐洛陽皇城而言簡直就不值一提,但就如此,勃魯恩還是皺眉說“這房子蓋得這麼好,得花多少錢?怪不得渤海國被我們契丹人打敗,這皇帝一家就想著享受了”。
宮中守衛們都沒想到二王子到了,幾個人一直到了耶律阿保機的殿外,一會耶律德光聽召進去,趙旭和勃魯恩站在外面候著。
這個等候的時間有些長,長的讓勃魯恩忍不住一直小聲的問趙旭:“不會出事吧?”
能不能出什麼事,趙旭也不知道,不過他只能給勃魯恩說沒事。
勃魯恩說:“可是,我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
趙旭低聲說:“要是有事,咱們倆這會就不會在這站著了。”
勃魯恩聽了問:“什麼意思?不站在這裡,站哪裡?”
趙旭有些無語,耐心的解釋說:“二王子準是和皇帝說上了話,父子倆拉家常呢,哪能一時半會就出來?要是兩人見了面吵起來,那就是一兩句話的功夫,二王子早就出來了,咱們自然是跟著二王子離開了。”
勃魯恩“哦”了一下,不過停了一會,他又說:“可是我和我父親不管多長時間沒見面,見了面幾乎就不說話。哪有那麼多的話說?”
趙旭心裡嘆氣,問:“你是你,二王子是二王子,能一樣嗎?”
勃魯恩又“哦”了一聲,但是他又想問趙旭什麼,趙旭心裡直翻白眼,心說這傢伙心眼這麼直,不過,對耶律德光倒是忠心耿耿。
“前兩天沒得空,這下有時間,你給說說,那會在太原,怎麼救的二王子?”
勃魯恩又開始說話了,趙旭懵然覺得自己今天和耶律德光一起來見阿保機是個錯誤,這個勃魯恩的話,也實在太多了!
趙旭心裡正在嘀咕,從裡面走出來幾個女子,四周幾個都是宮女打扮,只是當中的那一個女子穿了一身白衣,清新脫俗,宛如白蓮盛開,十分的秀雅。
在這個女子分明是臉上沒有塗抹粉黛,素面迎人,黑亮的眼睛直視前方,平添了一種端莊大氣。趙旭覺得她大約也就是二十來歲,心裡不由的揣摩這女子是什麼身份,怎麼看著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趙旭正在胡思亂想,包括勃魯恩在內的侍衛全都跪了下去,嘴裡說著“奧姑聖安”。
“奧姑”?
什麼“奧姑”?
“奧姑”又是什麼?
勃魯恩這些人這麼的虔誠,比見到耶律德光的時候還要恭敬,趙旭又狐疑了起來,於是他們嘴裡說的到底是不是“奧姑”,趙旭也不能確定了,但他更加不明白這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人。
趙旭孤零零的一個人站著,那個被稱為“奧姑”的女人就要走過去的時候,眼眸似乎輕輕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