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說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嗽,趙旭扶著她坐下,聽她說道:“他耳朵這邊有顆瘊子,很好認,他的名字,叫燕歸農。”
“燕歸農?好,我記下了,見到燕兄,一定讓他早些回來看婆婆。”
趙旭牽馬離開了老婆婆的家門,遠遠的看著老婆婆孤零零的坐在籬笆牆那裡,心裡那種抑制不住的酸楚更加濃烈。
他就要上馬離開,碰到一個揹著鋤頭回家的男子,趙旭過去問了好,問詢關於那個老婆婆的事情。
這人警覺的看著趙旭,趙旭解釋說自己只是過路的,剛剛在老婆婆那裡吃了飯,而後老婆婆讓自己打聽她孩子的事。
這人再看趙旭眼神清澈,面色淡然,不像是壞人,才嘆氣說:“唉,我看你也是個熱心人,不過,這事誰都幫不了。”
趙旭詫異:“哦?那是為何?”
農夫看看四周,悄聲說:“燕歸農是個大盜,被官府通緝,不能回來。他又是個大孝子,我們全村平時都照顧他老母親。燕歸農的事情大傢伙都瞞著她,不然,那還了得,他娘早就被氣死了。”
“老婆子身子骨已經不行了,這有一天沒一天的,我看,多半是等不到這小子回來了。”
“啊!”趙旭吃了一驚,那人走後,他對著老婆婆的方向又看了看,覺得世事無常,有些事情,真是沒法說。
經過這幾天的鬧騰,晉陽城周圍越發的亂,趙旭不得已登山徒步而行。他每天行走半日,再揮刀射箭鍛鍊半日,覺得自己要是拼力氣,和慕容彥超有些不相伯仲,卻不知那劉知遠現在是什麼水平?
不過但凡錘鍊本領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自己提高半分,他別人就減少半分,自己就多了一分贏的勝算,總之要堅持。
這日穿過一片山林,看到眼前一條大河波濤洶湧,竟然又到了黃河邊上。趙旭一打聽,原來到了慈州。
透過慈州往東北方向走,就會到太原。這裡可能地處偏遠,沒怎麼見官兵,趙旭還沒進慈州城,就看到有很多人圍著城門那裡不住的嚷嚷。
他過去,聽人議論說道慈州令抓獲大盜燕歸農等等十一名賊人,還復治安清明,云云。
趙旭一聽,覺得真是太巧了,於是站在人群外面看,果然城牆上貼著告示,燕歸農的姓名赫赫在目。
其他人趙旭不管,只看關於燕歸農的,上面寫著燕歸農如何喪心病狂,如何慘無人道,如何窮兇極惡。
對於這種告示,內容越是寫的極端言辭犀利,趙旭越是覺得臭屁,他連這上面這些字的一個筆畫都不信:偷東西和喪心病狂有何關係?他燕歸農又不是殺人了,怎麼就慘無人道?又哪裡來的窮兇極惡?
如果偷盜就能用這些詞語來描述,那自己殺了那麼多人,可不就是惡貫滿盈再加惡貫滿盈了?
趙旭忽然的想笑,這告示以為將話說的狠些就能給百姓傳遞某人一定罪該萬死的意思,且不知老百姓並不都是不懂,而是明知道官府胡說八道,只是無法去反抗罷了,也只有任著他們的胡言亂語了。
不過也許這些告示之所以這樣寫,就是不擔心受眾的人會質疑,當然更不會擔心誰會議論,否則尋常人要是面對面的連篇胡扯,和他說話的人不一個大耳光搧了過去,也早就懷疑這人是個瘋子,還容得他再扯淡?
李存勖那會這樣,李嗣源這會也這樣,由此可見,李嗣源這廝必然也不得善終。
趙旭看看四周,進了城,到了一家酒肆,沒一會就打聽到燕歸農那些賊子過幾日會被押送到太原再次過堂審訊。
這樣?
趙旭立即有了一個主意。
慈州令並沒有將那會張貼的緝拿告示上說的那十一名賊人全部押送太原,只送了包括燕歸農在內的三人,由七個差人三兩囚車押解。
這些囚車走官道一直向前,這日午時到了一個山嶺,正在勞累,大路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蒙著臉的人,這人騎著一匹黑馬,張弓就對著囚車方向“嗖嗖嗖”連射了三箭。
這些兵卒中騎馬在最前面的人白麵濃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見那騎黑馬的一語不發箭已經離弦,嘴裡叫了一聲“有人劫囚車”,一拍馬,不退反進,對著射箭的人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