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燈火不多。
但這一年以來,卻一直都有宋家的一盞。
宋久安再見宋母,她的頭髮幾乎全都白了。
四十多歲的年紀,一半的白髮是為了七年前宋父意外去世白的,另一半是為了一年前他的離開白的。
現在的她唯一的支撐就是小兒子了。
宋母沒讓蘭依一家進門。
她不耐煩的道:“你們一家有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敲門,要是吵醒了兜兜,老孃跟你們沒完!”
一旁的宋久安看著以前的溫柔的媽媽,如今變的如此暴躁,他有些心疼。
越過她看向屋內,正對著的客廳的第一間臥室就是他的臥室。
那臥室的燈亮著,門開著,很顯然她剛從那屋裡出來。
這個點了,她還沒睡。
蘭依看了一眼宋久安的表情,眼眶再次酸澀。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淚,看向宋母道:“宋阿姨,我找您有點事,久安他......”
宋久安這三個字,是現在宋母最聽不得的三個字,更重要的還是從蘭依的嘴裡聽到。
她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沉聲警告,“閉嘴!蘭大山,趕緊把你閨女帶走,不然別說我拿笤帚趕人了!”
說著她作勢就要關門。
蘭依見狀趕緊伸手去攔。
宋母眼皮一跳,立馬停住了動作。
眼睛瞟了一下蘭依的手,“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手不要了就自己去剁了,別上我這訛人。”
蘭依:“阿姨,久安回來了,他就在我身邊呢。”
宋母愣了瞬,但轉念就是暴怒。
她猛的把蘭依給推開,一言不發陰沉著臉就要關門。
宋久安提醒蘭依,“依依,香,犀角香。”
蘭依看向宋久安,這才想起來,塗山玖給她的那一小塊香。
她再次擋住了門,“乾媽,我有辦法讓你看見久安哥!”
乾媽這個稱呼讓宋母有些恍惚。
自從宋久安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讓蘭依這樣叫過自己了。
而蘭依一直以來的愧疚致使她對她言聽計從,不在她面前叫她乾媽,也不提宋久安,怕讓宋母生氣傷心。
但是她今天一再觸碰到這些禁忌,所以她說的久安就在她的身邊,她有辦法讓自己看到他......
蘭依掏兜,找到那塊沒有小拇指甲蓋大的犀角香,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乾媽,我需要火機,這是大師給我的犀角香,點燃之後你們就都能看到久安哥了。”
宋母還是不太相信,畢竟這太匪夷所思了。
她兒子都死了一年了,又不是什麼頭七回魂之類的,這怎麼可能?
蘭依有些急,她轉頭看向宋久安,“久安,你能不能像今天中午那樣刮個風啊。”
她不懂什麼是陰風,她只是想讓宋母能信她的話,讓宋久安給個回應。
宋久安上前一步,用手撫摸了一下母親眼尾多出來的那幾道皺紋。
宋母只感覺一陣冰涼的微風拂過臉頰。
霎那間,她的眼睛瞪大,聲音都放輕了:“安,安安?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媽,是我。”宋久安應聲。
但是宋母的是聽不見他說話的,於是蘭依趕緊點頭應道:“久安哥,說,是他,乾媽,給我找個火機點香,你們就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