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一個人不願意乾的事情,不要緊,只要一起幹的人多了,也就不叫事。
或許石老四自己當初去唸字的時候,感覺自己太沙雕。
可是啊,如果是一堆沙雕湊在一起,顯得自己也就不是那麼沙雕了。
除非沙雕群裡再出現一隻仙鶴的時候,或許會重新產生分化。
現在的他眼前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只見房間之內,幾乎坐滿了人,而且呢,都在搖頭晃腦的,在唸著什麼。
關鍵是,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些……那是書?
太奢侈了!
什麼時候,大明已經富裕到,每個泥腿子們都能捧著書,學著那些學生或者是富家子們,搖頭晃腦的讀書了?
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去幹活掙錢的時候嗎?
以前他讀書,還都是書記官給他的,據說都是家裡的珍藏。
現在看,面前的這些人,不可能是有家藏書的可能。而且,他們也更不可能會自己花錢去買書!
書的價格多麼昂貴,他是清楚的緊。
就是書記官家裡,都是幾代人的積蓄,咱攢下了些許家底,要不然,連充門面的書籍都沒有。
難道說,那些書是發的?
石老四腦中靈光一閃,似乎這個是最大的可能。
要不然,別的路子怎麼都想不通。
那個年輕的公子看上去很精神,但不是那種隨手佈施書的鉅富。
如果說,給他們送書的話,那這個地方當真是下血本!
先不說書的價格,單純說紙,都已經超出他的接受範圍。
就這,還是在大明屢次有技術突破的情況下。
據傳,天順年間,一位從民間回到京城的老太監,正撞見皇宮裡的小太監們,正用嶄新的官紙糊牆。
瞧瞧一張張精美官紙陸續“糊”上,老太監頓時潸然淚下——太糟蹋錢。
拿紙糊牆,為何會是“糟蹋錢”?
因為當時作為“四大發明”之一的造紙術,生產率有限,工藝差,良率低,所以導致紙的價格十分昂貴。
連國子監學生寫過作業的紙張,都要按月回收。每年春節的宮廷煙花爆竹,也都是用舊紙製作。拿好紙做名片,在當時都是“奢亦極矣”。糊牆?可不就是燒錢!
但到了距離老太監抹眼淚沒幾年的成化年間,年節時的煙花爆竹,無論宮廷還是民間,漸漸都改用了新紙。
再到一個多世紀後,精美紙張製成的名片賀卡,已成為人社交必備。當年“奢亦極矣”的奢侈事,早已是尋常事。
但是啊,那也要看相對什麼來說。
對於過年的爆竹來說,用紙就用吧,畢竟量不算大。
但是印書就是另一回事。萬曆年間五十張“大呈文紙”價格,相當於一斤香油。
五十張“毛邊紙”價格大約是六瓶燒酒。
貴麼?
比較起明初的時候,自然是便宜的不像話。
如此改變,正來自於從十五世紀下半葉起,明突飛猛進的造紙技術。
到了明中後期,明代的造紙產業,已經形成“槌洗”“漂洗”“漂白”“抄紙”“培幹”等一整套流程。不但產量暴增,紙張的種類也大大增加。
單是江西一地,生產紙張的種類就有二十八種。東南地區,都成了造紙重鎮。紙的用途,也滲透到生活方方面面。
在明同時代,歐洲雖然也有造紙術,但只能製造粗硬的紙。製造大幅宣紙技術,就是當時歐洲人邁不過去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