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封縣仵作坊之中雖然還算整潔,房屋卻很是破舊,裡面的幾個石臺上安安靜靜的擺放著幾具屍體,附近還有蠅蟲飛來飛去嗡嗡作響,屋內傳來難聞的氣味。
河南府知州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人很精神,眼睛也很有神,一舉一動都展現出很好的修養,他是新晉升上來的知州,卻以斷案出名,名聲極好。
這知州身邊還有一個官員,卻是登封縣縣令,這縣令比知州卻是老了十幾歲,而且背有些陀,看起來有些謙卑。也是,他年近五十還是個縣令,可人家三十多歲便已是知州,官大的可不是一級兩級了。
知州對方正天伸手作輯道:“昨夜大案,死者全在這裡,那玉佩便是在排位最裡面的那個人身上找來的。
方正天向那空闊的房屋看去,只有七八個石床放在裡面,而此時整間屋裡的石床內卻躺滿了屍體,這些屍體或是被帆布所蓋,或是被幹淨點的白布遮掩。
仵作正在一邊驗屍一邊對旁邊的師爺講著什麼,然後師爺就在昏暗的屋中拿著紙筆記錄。
那最深處的屍體蓋著的是潔白棉布,想來是因為對方身份很可能是大人物,而專門找了塊新棉布蓋的。
“我......”方正天看著那具屍體,居然升起了恐懼,他有些害怕了,他雖然不太相信那裡躺著的是自己的兒子,可真事到臨頭時,他還是怕。
“師父,我去吧!”霍哲旭看方正天情緒不對,立刻出聲,隨後將方正天扶到了一邊,便進入了那昏暗的仵作坊。
霍哲旭側頭看去,只見那仵作正對著一具屍體的胸口比劃,更是拿著一根筷子伸進那胸前傷口比劃:“三寸入體,必死無疑了,這一刀直入胸口,明顯兇手是個懂武功的!”仵作說道。
師爺靜靜記錄,霍哲旭看了那傷口一眼,突然覺得噁心。人啊,活著時候好好的,你再怎麼看都不會覺得噁心,可一旦死了......就跟那路邊肉販的刀俎肉一般,任人宰割了。
方正天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霍哲旭將那白布開啟,他想看清楚霍哲旭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想知道答案。霍哲旭緩緩轉頭看向了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怎樣!”方正天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在打顫。
“是他!”霍哲旭說道。
不~!方正天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就向後直直倒下去。
“侯爺!”身後的楚流景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方正天的身子。
方正天的兩眼瞬間渾濁,雙目淚如泉湧,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方侯爺節哀!”那知州說道。
“不!”方正天一把甩開楚流景的攙扶:“我要親眼看看,我要親自去確認!”他說著蹣跚地跑向那具屍體。
霍哲旭一臉擔心的看著他,他卻喊道:“掀開,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吾兒,還是你們一起騙老夫!”
“師父......”
“掀開!”
霍哲旭閉上了眼睛將白布掀了開去。
“漢正~!”方正天似乎瞬間老了十歲,他撲到了石床上:“漢正,你睜開眼啊,你看看為父啊,看看為父啊!”
老侯爺嘶吼著,空蕩的房間傳來那嘶聲裂肺的哭喊聲,霍哲旭用力想抱起師父,可卻迎來地是老侯爺的巴掌:“滾,都不要靠近漢正,都不要靠近,漢正只能與我在一起,只有我能保護他!”
霍哲旭的臉瞬間高高腫起,他的雙目含淚再也忍不住:“師父~!不要這樣好麼?”
“霍公子,老人需要發洩,就讓他靜靜待一會兒吧!”知州在外面說道。
霍哲旭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師父,此時的方正天頭髮瞬間斑白了太多,他嘆了口氣,只能退出房間。
霍哲旭隨著知州站在外面的院子中,靜靜聽著裡面的慟哭聲,他從沒有看見師父這樣脆弱過,更沒有看見師父這麼悲傷,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是誰?”
“有目擊者說,快活林的慘案現場兇手是一個渾身黑衣的女子,此女子面容秀美,氣質冷清,手持一把短劍,當時正在對一人行兇,殺了那人後便逃離了現場,不知霍公子心中可有嫌犯人選?”
霍哲旭的眼前瞬間閃過了廖伊身邊的那個黑衣女子,難道是她?怎麼可能,不會的,師妹絕對不會指使她去殺自己的未來夫君的,她不是這種人!
知州一直在觀察霍哲旭的表情,看他雙目凝神,眼角變微便知有蹊蹺道:“可有人選?”
“應該不會是她。”霍哲旭說道。
“哦?”知州大人微微笑了下:“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知道自己眼前認識的人是何真面目呢?”
霍哲旭問道:“只是不知道這案子具體是個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