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戰死的悲慟,對大長老和顓家的怨恨,對烽銀和湯嘯林乃至穆殷的愧疚形成一股複雜混亂的情緒佔據著齊晨的心神,讓他的意識虛化,模糊了對時間的概念。
兩個時辰的時間對他來說彷彿彈指間逝去,一個想法的雛形也出現在他的心中。
而兩個時辰過後,穆殷真的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山洞中,齊晨的面前。
她凝視著齊晨許久後,眸光變得複雜。“顓子此刻身在紫源城的顓家分家中,情報上說這半個月來似乎已經確定了他就是下任顓家家主,所以他不斷在各個分家中游走,讓各個分家家主能真正認識他。而對你來說可能是個好訊息,似乎為了烘托他的強大,他這半個月以來沒有帶上顓家強者,有幾次不開眼的人出手襲擊,都是靠他一手之力解決。情報上顯示他如今的境界是霸境二重天。但你也知道四大家族的真實戰力絕對無法用境界去量度。”
齊晨將鐵疙瘩放到一邊,撥開了長髮,目中赤紅已然散去,變為原來那雙烏黑中透著點點靈動的眼睛,吐出四字:“抱歉,謝謝。”
穆殷的目光落在帝印上,隨後看向齊晨。“擁有侍印後,便再也不能煉化帝印,但若是你再次煉化,我這個帝侍也會受益不淺。”
齊晨沒有推讓,點頭間將鐵疙瘩收於腰間,他不知穆殷為何這樣幫他,但這塊帝印或許就是他擒獲顓子的關鍵。
“霸境二重天嗎,真實戰力應該可戰霸境七重天,甚至是皇境了吧。但他比我年長兩歲,藉助了我的天資、我父親大伯們的資源以及顓家大量資源才只是達到這個水平,實在是令人發笑啊。”齊晨站起輕笑。
穆殷一震,她藉由烽銀的記憶,尋到地下情報網,除了收集到顓子的情報外也獲悉齊晨的往事,此刻他這樣說莫不成他身上那個令他修為始終停留在練氣境的桎梏是顓家造成的?
“能不能取出你的魂絲了。”齊晨問道。他之前因為各種堆積而來的事情,忘記了從一開始見到那時還叫倩柔的穆殷為了讓她的計劃實行,在他們神魂之海中留下的魂絲。
即便是他如今的神魂也不能將其抹去,如一根刺那樣梗在心頭。
齊晨沒想到的是,穆殷搖頭拒絕,“這可能會在關鍵的時候救你一命,我覺得你還是留下要好。你就這樣死去的話,會讓我失去觀察物件,造成不少困惑的。”
“觀察物件?”齊晨內心喃喃,他始終看不透穆殷這個人,她看似像那種為了達到目的,機關算盡,甚至不惜犧牲旁人的人。但齊晨與她相處一段短暫的時間後也發現對方本質並非那種冷血無情之人。
從她原來可以帶著小傢伙離開獸魂族領地,避開重虎的殺劫,卻又折返救下他自己這點可以看出,這個女子本性可能不壞。
“他每次在分家停留的時間不多,你要找他的話可得花不少時間。特別是此刻守在山洞口的那個人,雖然只是一具化身,但也很強。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跟你聯手將他禁錮。”穆殷說道,似乎是真的要相助齊晨。
令她意外的是,齊晨此刻應該心情焦灼,恨不得要立刻出現在顓子面前,將其滅殺,但他卻出言拒絕,“我想跟林叔一戰。”
赤紅色的菱形晶片,即百獸魂球再次在穆殷的眉心上浮現,“這具化身境界為霸境五重天,而且我能感知出他的身上有股冰冷噬人的殺伐之意,你是不是他的對手先不說,這段時間顓子可能已經離開了。”
齊晨嘴角上揚,他的心中的確焦灼難耐,滿腔的憤怒和怨毒難以壓抑,可他在方才兩個時辰中的混亂虛無中想到了不少東西,讓他清醒過來。“一個人是無法承受所有悲傷憤怒,也無法承受太多的負擔,因此就需要有親人、朋友分享,風雨共載。我不再想一個人獨斷專橫了,我自己的實力不高,無法做到很多事情。但同時我擁有親人,長輩、同伴,這些會成為我的力量推使我前進,即使這不會成為關鍵性的力量破開面前險阻,但只要試想一下我自己並不是孤立無援的,我就覺得自己是幸運並且是幸福的了。”
話落,齊晨邁出堅定的步伐,走出山洞。
“此路可不通,我的真身在傳下新的指令前,我不可能讓你透過此地。回去吧小晨。”一尊身影凌空而立,對齊晨勸道。
齊晨身側的虛空震盪,他向湯嘯林招手道:“林叔,一戰!”
聲音於此方天地響徹時,齊晨的身影消失,令湯嘯林搖頭,“看來你並不是失去理智,有自己的分寸,但我還是要說此路不通!”
天地鬥氣捲動,匯於湯嘯林手臂上,化為一對虎臂,兩尺長的利爪划向前方虛空,逼出了齊晨。“小晨,雖然我不知道你這一個月經歷過什麼,肉身跟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連神魂也邁入了霸境。可相對這具化身來說,你的勝算幾乎為零!”
說罷,一雙虎爪劃破空氣,嗚嗚作響間拍向齊晨。後者立即雙手交疊於胸前,擋下虎爪。他的衣袖沒有半點懸念地炸開,手臂上流轉著白玉柔光,可縱使這樣也無法阻擋虎爪正一點點將其劃開,不斷深入他的血肉中。很快,鮮血從手臂上流出,染紅了整隻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