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覃宇沉著臉搖頭:“這件事需要調查,但現在,我沒那個心情,在我爸爸沒有甦醒過來之前,我什麼事也做不了。”
顧瑾兒沒想到,林覃宇看上去跟他父親好像不太融洽,但其實,他對他的父親感情很深。
伸手過去,她輕輕握住他的手,他反握住她的,非常緊。
等了大半夜,到天快亮的時候,重症監護室裡的醫生突然出來叫:“誰是林強遠的家屬?”
林覃宇立刻衝上去。
醫生臉『色』沉重的說:“林強遠醒過來了。”
顧瑾兒剛要鬆口氣,卻聽醫生接著說:“但他臟器衰竭得厲害,只怕是不行了,你們家屬有個心理準備,給他準備後事吧。”
一聽這話,林覃宇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踉蹌了兩步,顧瑾兒趕忙上前將他扶住。
“不可能!我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好,既然你們已經將他從死亡邊緣搶救回來了,為什麼還會不行?”隨即他就憤怒地高聲喊起來。
不是不講理,只是因為太心傷,對於這樣的結果太不能接受。
醫生見這樣的病人家屬多了,倒也沒有情緒,只平靜地說:“他送來的時候呼吸和心跳都已經停止了,我們能讓他恢復心跳和呼吸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結果真的無法預料。”
林覃宇沒答話,低頭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這個時候,顧瑾兒都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安慰他,只能輕撫他的肩膀,希望能讓他的情緒稍微緩解一些。
這個時候,重症監護室的護士跑到門口說:“醫生,2床的林強遠要求見他的家屬!”
林覃宇一下子把臉從手心裡抬起來看著醫生,醫生嘆口氣說:“你趕緊換了探視服進去看看他吧,也許——”他的話沒說完,搖頭回了重症監護室。
林覃宇在護士的安排下去穿探視服看林強遠,顧瑾兒在外面等,心裡『亂』麻麻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是等著林覃宇看完林強遠出來再給鳳愛素他們打電話,還是現在就打?
想來想去,她還是撥通了鳳愛素的電話,將林強遠快不行的訊息告訴她,鳳愛素在電話那邊當場就崩潰了,顧瑾兒拿著手機就聽到那邊一片混『亂』,最後是林舟的聲音:“二嫂,我們馬上就來。”
林覃宇進去了十來分鐘,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好像都虛脫了似的,沒有了精氣神。
他因為當兵的緣故,向來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非常精神,這是顧瑾兒第一次看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
顧瑾兒立刻迎上去問:“伯父怎樣?”
林覃宇沒說話,用手搓了搓臉。
重症監護室的門開啟了,一輛推車推了出來,躺著的人上面蓋了塊白布,顧瑾兒看了,心裡猛的一沉。
護士高聲喊:“林強遠家屬,屍體我們送到太平間去了,你們按照相關手續辦理就好。”
林覃宇就好像觸電一樣,忽然奔到車邊,一把摁住了推車。
推車猛的頓住,兩個護工在旁邊推也推不動,愣愣地看著林覃宇:“是家屬自己推過去嗎?”
林覃宇的眼睛血紅的,也不答話,而是伸手過去將蓋在林強遠臉上的白布給掀開了。
林強遠臉『色』是煞白的,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推車上。
林覃宇就這麼盯著他看,盯著他看,看了許久,推車就這麼停在醫院的走廊上。
兩個護工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看向顧瑾兒:“那個,你也是家屬吧,去勸勸吧,人死不能復生,要節哀順變才好。”
顧瑾兒上前撫住他的胳膊,輕聲說:“覃宇,咱們還是先讓伯父走吧,這樣停在醫院的走廊上也不適合,對吧……”
林覃宇轉頭望她一眼,兩行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從未流過淚的林覃宇竟然也流淚了!他的心裡該是怎樣的悲慟啊!
顧瑾兒心裡發疼,抬手幫他擦去臉上的淚痕。
他使勁地捏了捏她的手,深吸口氣對護工說:“好,走吧。”然後鬆開了摁著推車的手。
他們跟著護工將林強遠的屍體送到太平間,接著,林覃宇的手機就響起來,是林舟打過來的:“二哥,你在哪裡,爸爸呢?”
林覃宇重重地咬了牙齒,然後才沉重地回答了一句:“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