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好面子,外交方面不用擔心。從讓你去勾引南陳公主一事來看,齊國主已經徹底放棄培養高長恭這枚棄子了,轉而推出你繼續施美人計,他會很高興我的配合。”
男子忽然一扯韁繩,幾乎把馬剎停,那雙桃花眸子犀利地、看向前面回頭看他的姑娘,表情不可置信中又裹挾諷刺。
“你…打算將計就計把我推出去?四哥在你眼裡,也是棄子了嗎?”
說到這裡,高延宗自嘲一笑:
“呵…敢情你和齊國主一樣,都想利用我的豔名做擋箭牌啊?怎麼,跟很多女人傳過豔文的高延宗,你利用起來就不內疚了是嗎?”
“當然不是。”跟著他放慢馬速的元無憂,此時藉著他並馬而行,便扭臉看向他,垂眼輕笑。
“我會讓他們知道,齊國的美人計成功了,但你這人,我得帶走。”
一聽她提到“齊國的美人計”這幾個字,高延宗笑不出來了。他那雙褐色桃花眼難得的嚴肅銳利,一本正經。
“把我帶走?你要把我囚禁成籠中雀?”
“別怕,我說給你身份,就是拿得出手領的出去的。”
倆人騎的馬慢悠悠走著,高延宗卻感覺風雲凝滯,時間靜止了。
高延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身旁的姑娘,四目相對,對面手扯韁繩的美貌姑娘坐姿英挺,眼神堅定冰冷,不為所動。
眼神對視這方面,高延宗慘敗。
他不禁長睫微顫。“我輸了。女帝陛下,我們高家不是你的對手,您盡情玩耍吧,最好看在我從來乖順的份上,善待我四哥。”
“會的。你也不要太難過,別忘了,你是我唯一承認的床伴。”
元無憂此時笑吟吟地看著他,眉眼微彎,右眼下那顆不起眼的殷紅淚痣都明顯了,還露出小虎牙。
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眼裡黑邃無底。
想到眼前的姑娘、跟他過去的愛侶判若兩人,已是君心難測後,高延宗瞬間遍體生寒,連呼吸都幾乎被瞬間抽走。
高延宗再次意識到,他已經不是跟心愛的姑娘舊情復燃了,而是侍奉君王。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她儼然就是吃人的猛虎。
掩飾都不掩飾的那種。
***
倆人策馬來了博望城附近的齊國營地。
路過有兩棵山茶樹的山坡時,元無憂還給高延宗折了兩枝山茶,一支紅的一支白的。
高延宗收到花枝後,本來生悶氣地垂手去薅花朵,卻又忍住了。
他自己本就是被折枝的山茶,無依無靠,家族巴不得把他推出來,以娛婦人,妻家也拿他當玩物似的擺弄他。他何苦再去為難花呢。
紅山茶灼耀大齊,娛樂世人。白玉茗保守自愛,獨為她開。可惜紅山茶的豔名之下所到之處,從來都被y望的眼睛凌遲著。
而白玉茗被良人溫柔的折枝後,又被棄如敝屣,被惡狠狠地揉碎了,踐踏在地上。
她不再愛他,也不再尊重他。幸好,高延宗也不愛她了,唯有傷心,焦慮不安。
下位者面對不平虐待只會傷心,焦慮的本質是失權,而沒有安全感的原因,就是因為對強權壓制的無助。
高延宗現在面對元無憂,只有侍奉個陰晴不定的君王的惴惴不安,沒有半分私情,他隨即又被自己看的太透徹清醒,給氣笑了。
真讓他感到絕望。
倆人回到齊國營地後,早就被斥候發現,通風報信的高長恭,一早就站門口等倆人了。
這傻大哥即便臉上戴著鬼臉面具,那雙漆黑鳳眸都笑的亮晶晶的,他是真高興。
與此同時,並不意外的,站在甲冑姑娘身後的高延宗,他那異常低落的情緒引起了眾人注意。
高長恭在這種事兒上,異常機靈和大度。
他立馬就說:
“你倆一路顛簸累壞了吧?我給你的帳篷都搭好了,快帶五弟去休息吧。”
於是在高長恭的引路推送下,元無憂將行屍走肉一樣的高延宗,帶回了自己的營帳。
滿腦子渾渾噩噩的高延宗,一進營帳就被身後的姑娘摁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