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趕忙去取床頭桌上的溫水,摸著紫砂壺肚還溫熱,就立馬給她倒了一杯。
“這是南陽。”
萬鬱無虞邊去扶她坐起來,給她後背放軟枕頭墊著,邊道,“咱們在南陽,在我娘替皇帝蓋的抗疫行宮裡。你都睡了兩天一夜了。”
初醒的姑娘還處在茫然狀態,剛伸出雙手去接杯子,就被床邊的少年伸出一條有力的長臂圈住她後脖頸,一手捏著水杯,喂她喝水。
元無憂皺眉,剛想說話,就被他把杯沿和溫水喂到嘴邊了。
她一眼就瞧見,萬鬱無虞蒼白的手背上,還有結痂的血窟窿。但他此時握杯的手筋骨突顯,居然很有力,都沒顫抖,和正常人一樣。
喝了兩口水,緩解了嗓子乾澀,元無憂就推開他的手,咳嗽了聲,“我怎麼來你這的?”
一聽這話,萬鬱無虞暗道她這神志恢復的真快啊。於是他趁著回身去把水杯放在桌上,腦中飛快思慮著,如何委婉的說實話。
等少年再坐回床邊時,他瞪著那雙深藍烏亮的眸子,正色道:“你忘了嗎?昨天你神志不清時喊了我的名字,我就把你帶出來了。”
元無憂還真忘了。
她抬手扶著額頭,一想事情,腦袋裡就悶悶的震痛,就像她當初失憶時,怎麼也想不起來一樣。
瞧見倚在床頭的姑娘以手扶額,蹙著眉滿臉痛苦,萬鬱無虞趕忙擒住她那隻手,動作輕柔地給她塞回被窩裡。
“別想了,我沒騙你,過後你可以回去問周國皇帝和你舅舅。”
“我最後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好像在吵架?他們能讓你帶我走?”頓了頓,元無憂鳳眸一抬,流露出質疑,“你們沒打起來吧?”
萬鬱無虞有些心虛,後來一想,他就打了個山無陵,應該不算,既然她沒親口跟自己承認過,跟那小子有私情,他就當不知道。
思及至此,他眼神更堅定了。
“沒有,他們都病了,我是去送藥給你,順便給他們帶的,我怎麼會打病人呢?”
“你……考慮的這麼周全?”
元無憂眼神狐疑,本來想問他什麼時候考慮事情,這麼善良了?又怕惹他生氣。
眼前的羌服少年,許是因為大仇得報,此時臉上不再死氣沉沉,而是和前幾天回新野的路上一樣,有幾分她夢裡那個柔然少主、那古勒那樣的明媚了。
彼時,坐在床頭的党項可汗萬鬱無虞,頂著那張少年氣鮮活的俊容,眼神真誠地看她,
“周全嗎?我只是愛屋及烏,畢竟他們都是你的親戚朋友。而且為了感謝他們成全我和你,我答應周國,三年內我就以南陽為界,不會北上。”
說到這裡,他小心地瞄著她臉上的情緒,見她沒暴露出反感,才補道:
“雖然周國那個河陰王,稱呼我是敵國君主,可是党項地盤,就是你華胥國主的。我的就是你的,你在我心裡永遠是唯一的女帝。”
元無憂點了點頭。抬手想摸他的腦袋,他卻把臉湊過來,笑吟吟地看著她。
看著面前這張冷白的俊臉,他那肌膚吹彈可破泛著玉質的光澤,五官深刻精美,骨相已經很優越了,皮相也少年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