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項可汗也說到做到,給了淅陽城內上千患病之人“沙光病”的解藥。並承諾會善待南陽百姓,同樣義診送藥。
風陵王走的時候,是齊國蘭陵王和安德王護送,周國河陰王和李公子跟著。
周國天子還依依不捨的,讓人給她拿了風陵王服飾和幾套女裝衣裙,以及被褥、換洗衣物,食藥金銀等等,簡直跟送嫁妝一樣。
對外宣稱是風陵王自願去當人質,換來的解藥。
……
日當正午,党項可汗一趟幹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得知襄陽太守患病,萬鬱無虞就派人去看望他,讓他留在新野養病,實則軟禁。
另一件是親率數千鐵騎,把身染瘟疫的北周風陵王,從淅陽郡帶了回來。
外人只當北周風陵王成了党項可汗手裡的人質,只有萬鬱無虞心裡清楚,他是請回了他的華胥女帝,他的明月將獨照他和南陽。
至此,南陽及荊襄之地,九郡十一州盡數落入手中。
彼時的南陽,抗疫行宮內。
把心上人安頓到正堂屋內後,萬鬱無虞便派了羌族侍女,去伺候她更衣用藥。
為了避嫌,心裡又著急,萬鬱無虞只好到正殿裡踱步。
他一眼就望見了正殿的盡頭,臺階上有一把尊椅。
身體比理智更快行動起來,他不自覺地抬腿邁步,站到了尊椅旁邊,伸手摸了一把尊椅的扶手。
是沉積多年,厚如泥土的灰塵。
萬鬱無虞垂眼,看著自己這雙傷痕累累血跡結痂的手,有些恍然。
這雙手推動了亂世,將長江兩岸攪得天翻地覆,他還想親手顛覆那個鳩佔鵲巢的王朝!
不過在他眼裡,自己這不是侵略,而是在替舊主,替心上人收復失地,回到故土。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覺醒,讓她高興。他看不見自己的前途有什麼希望,他只知道她該怎樣做,他才能看到希望。
可她沒有鬥志,他只能替她去鬥,去征服去討伐,去復仇。
思及至此,身穿犀皮銀甲,高束馬尾的少年可汗緩緩沉腰、坐在了正殿主位。
他五官英挺的俊臉陰鬱著,凜寒鳳眸銳利地望向臺階下的空空蕩蕩,沉聲自語:“這是母親來過的地方。終於,屬於我了。”
萬鬱無虞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時候比齊國安德王更甚。
可他別無他法。
他自幼跟西魏儲君,華胥太女一同長大,除了她,沒人比他更能理解帝王的野心。
先入咸陽為王,這中原王朝,也該換個有兵權有智謀的皇帝來當了,就像……西魏女帝那樣。
可是元無憂顧忌太多,瞻前顧後,而他沒有。在萬鬱無虞心裡,這天下群雄,無論是蘭陵王還是河陰王,他都不放在眼裡,世上只有她與他般配,匹敵。
即便做了仇敵,他也會欣慰她的鬥志。
就在這時,羌服侍女急匆匆來報,說給華胥國主喂湯藥喂不進去,她喝了就吐。
少年可汗瞬間從尊椅上跳起來,急忙奔她所居的正房屋跑過去。
萬鬱無虞連掀開好幾道門簾,飛奔到了裡屋,正瞧見穿白衫羌服的侍女正貓著腰,手拿湯匙,給昏睡的姑娘蠻力喂藥!
他嚇得快步跑來,先搶過她手裡的藥碗,又一把將侍女推到一邊,自己坐到她床頭。
瞧見雙目緊閉的姑娘臉色粉撲撲的,有著不正常的紅暈,朱唇上卻粘了不少黑糊糊,萬鬱無虞小心翼翼地拿自己的指腹,輕柔地擦去她唇上的湯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