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往陰暗隱去,把他銀灰的犀皮戰甲襯得寒光凜冽,煞氣橫生。
即便沒幾人見過,即便無人引見,但無論是守門的衛兵還是殿內的眾人,都在望見他的第一眼,就瞬間意識到,他就是拓跋家那位党項可汗。
直到這道身影策馬而來,闖入殿中。
大周國河陰王元子燭,才厲聲呼喝——
“來者何人?”
來者嗓音清冷赫亮:
“党項可汗,拓跋寧叢。”
“你怎麼進來的?多少人馬來的?”
“一人一馬,來自投羅網了。”
說著,這位少年可汗翻身下馬,把腰間的佩劍唰然拔劍出鞘,手提長劍走進來。
殿內眾人都齊刷刷站起來。
殿外也有衛兵要衝進來。
他頭頂的微卷烏髮散落在雪白耳鬢,就頂著一張眉壓眼的蒼白俊臉大步而來,腦後的長生辮與白狼尾,也隨著他的步履而輕微搖晃。
少年身形消瘦,但腰背挺拔,每一步都紮紮實實地踩著龍行虎步,渾身透出一股凜冽強勢的壓迫感。
他一個人,卻向著滿殿的中原皇親,帝王將相步步緊逼。
望見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卻一己之力把天捅破的少年,還敢單騎救主的党項可汗,元子燭仍有些不敢置信。
“你一個人就敢來?”
少年可汗那雙冷冽如冰晶似的眸子微轉,濃烈的劍眉威壓,黑邃的鳳眸卻高抬著,睥睨橫掃了一眼面前的眾人。
“你們不是用華胥國主患疫病做要挾,逼我現身要殺我嗎?我拓跋寧叢把腦袋送來了,她人在哪兒?”
在人群最後頭,卻坐在最高的尊椅上的鮮卑天子,彼時身穿黃衫臉覆玉面,仍端著高高在上的做派,宇文懷璧語氣含恨道:
“若非你帶來瘟疫,她不會染病,殺你之前,你要先把解藥交出來。”
“哼,想抓我當人質?此地我既然能來,就能帶她走。”
說著,這位少年党項可汗便長腿邁步,步步緊逼地,走向高位上的鮮卑天子!
“這南陽,如今歸我拓跋寧叢了!拿下你們這淅陽郡,也不過在朝夕之間。”
元子燭見他出言不遜,咄咄逼人,沒個要來給藥和談判的意思,倒像是要刺王殺駕,奪龍椅搶皇女的,果斷挺身而出,抬手指著他。
“大膽!你個叛徒要幹什麼?想刺駕還是想搶人?裝都不裝了?”
這位一身異族戎裝的少年可汗,臉上仍端著眉壓眼的凌厲氣勢,聞言薄唇微勾,扯出一抹譏諷的冷哼。
“搶人?是你們周國唯利是圖,一次次驅逐我和她,卻在需要利用她時,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不是搶,是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