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憂只恐是鴻門宴。
幸虧漢室劉家人天生免疫鴻門宴,她雖然不姓劉,但她親爹獨孤如願的鮮卑姓,漢化之後就是改姓劉,據說她爹祖上有大漢公主的血統,四捨五入也算有“金刀之讖”祖宗庇護了。
但當元無憂以北周風陵王的身份,騎著烏騅馬,牽匹獒犬出席博望城的宴會時,一聽齊國來的是誰,就心裡窩火起來了。
她剛揹負了木蘭城痛失愛將的仇恨,即便始作俑者斛律恆迦沒出面,但席面上,她面對齊國的蘭陵王和安德王也沒個好臉色。
除了開頭問一句“馮世貴女令心安好?”
得到蘭陵王回覆一句“安好,和皇上一同出去賞山茶了”之後,她便滿意地當了啞巴。
她幾乎用眼神殺人,話都不願跟倆人說。
酒席宴間,對面的周國風陵王跟他倆,一點兒場面上的客套都沒有。
倒是安德王,在席面上突然被陳國那個武成公主叫走。其他知情人都面面相覷,安德王尚未表態,眾人就齊刷刷看向風陵王了。
而風陵王表面上毫不在意,當沒看見,餘光還是不受控地,瞟了他離去的方向一眼。
隨後,元無憂藉口三急,尿遁了。
這倆人嫂叔勾搭在一起的傳聞,今天來的賓客幾乎無人不知。如今小叔子安德王那邊要跟陳國公主聯姻了,倆人明顯兩情相悅,倒顯得風陵王像被拋棄的。
而“前夫哥”蘭陵王顯然是最尷尬的。
所幸風陵王和安德王都離席了。但眾人打趣的目光和戰火,就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走廊上,守株待兔的風陵王,堵住了剛跟陳國公主私會完,折返回來的安德王。
元無憂一把摟住男子勁瘦的腰肢,把他抵在身側的牆上,踮腳逼視他,“恢復本性了?”
高延宗瞬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隨即眉眼一抬,桃花眼上挑,眼神三分涼薄七分蔑視,殷紅的嘴唇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對,風陵王不是恨我嗎?怎麼還對我個人儘可妻的風流浪子紅了眼?離開我這些天,你就沒遇到過,比我更讓你欲罷不能的男人嗎?”
“安德王倒是拿得起放得下,看來我還是沒能讓你欲罷不能,居然這麼快,就要跟別的女人聯姻,出雙入對了?”
“不然呢?”
高延宗俊臉陰鬱,連那雙平時看樹杆子都深情的桃花眼,此時也飽含慍怒、銳利,寒氣外溢。
“你對我的狠絕,我記你一輩子,父子倆都被你掃地出門了,難道還要為你守孝嗎?”
這句話戳中她的短處了。
元無憂咬著後槽牙,愣是一句話都沒憋出來,幸虧此地是博望館驛,她跟回家了一樣自在,熟悉。
她抬手拉住他胳膊,出聲冷硬,“走!”
一聽她那不容置疑的語氣,高延宗就不想跟她走,但她拽他的力道大的很,下一刻就給他拽的一個踉蹌,身形仄歪差點撲她懷裡。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
這姑娘有一身蠻力,渾身籠罩著陰鬱的怒氣,高延宗暗自心驚,有些怕她當眾發火,倆人若是在走廊鬧起來,恐怕更難收場!
他便半推半就的,被她拽走了。
元無憂熟門熟路的,把他拽到了倆人曾住過的廂房,一進門就沒等到內室,就給他摔在了書桌前的將軍椅上。
高延宗揉著後腰坐起身,明知她想做什麼,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剛張嘴想嘲笑她,就瞧見她從書桌上拿起一支,未開鋒的毛筆。
“這麼快就把我的手段忘了嗎?那就先從它——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