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算男寵,我就是生那誰的氣,又喝醉了酒,看他不順眼做個露水情緣罷了。”
聞聽此言,少年鳳眸凝著深邃,愕然。
“那……只要你高興便好。”他垂眼嘆氣,復又睜開,眼神凝重,“你多了酒後亂…那個的脾氣嗎?你可要注意身體,別碰髒的……或是找個忠誠長久的男寵……”
“你要毛遂自薦嗎?”
“我…我也不算乾淨,你別羞辱我了。”
她都主動,明示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是忙不迭退後,元無憂無奈。
“你嗓子還啞著,少說話吧。”
頓了頓,元無憂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發現他下巴多了一層烏青的胡茬。
她忽然驚奇地湊近他,伸手去摸。
觸感扎手,少年那對鳳眸卻倏然瞪大,身體也瞬間往後躲了躲。
“你…這是為何?”
“……你居然有胡茬啊?我頭回見。”頓了頓,她又補道,“不對,三年前見過,不過你剛開始長鬍子沒多久,就離開華胥了。”
萬鬱無虞鳳眸微眯,一時不知該回應她記性好,對自己留心,還是該回應她自己三年前為何離開。
但這兩條都不適合展開聊。
“抱歉…我這副邋遢樣兒嚇到你了嗎?可惜這屋裡沒有刀片給我修臉,他們怕我自盡和逃跑……”
“不是的,我是心疼你憔悴了。”
聽了這話,萬鬱無虞默默把後半句“連能砸出碎片的瓷器都不給我”咽回了肚子。
他眼望著身旁的姑娘,覺得被她感動,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偏生她還一臉堅毅果決的問他:
“想跟我走嗎?雖然周國不允許,但只要見到你了,我一定能把你帶出去,帶在我身邊。”
萬鬱無虞鳳眸一怔,眼裡倏然流露出光,又緩緩垂下眼睫,黯然下去。
“我已經是罪人,俘虜。再連累你劫獄,一起當罪人,我才罪該萬死。”
“嘖,別說死字,你不是活著呢嗎?”
“若不是捨不得你,我昨天就不活了。”
說這話時,少年深藍鳳眸凝重地看著她。
元無憂想罵他,都開不了口,因為他眼瞼泛紅,眼窩溼潤了。
萬鬱無虞真是彆扭的性格,自卑敏感,一副什麼都不在乎,可他明明最在乎她。
她一時情急,趕忙抓住他袖子,“不許胡說!我拼命把你救回來的!”
少年卻受驚一般,迅速抽回袖子,身體瑟縮著往床裡挪了挪,離她更遠些。
他驚恐地看著她,隨即抿了抿唇,“別碰!我…髒。”
元無憂去抓他衣袖的手還僵在半空,怕再嚇到他,只好縮回手,“不,你不髒。別怕,我不會欺負你了,永遠不會。”
萬鬱無虞小聲道,“進屋這麼久,你都沒問過我的傷。”
“我問你,你也夠嗆說實話啊,我進屋之前問過你大哥了。”
“我說的是……那裡的傷。”
“……嗯?”
萬鬱無虞見她好像沒聽懂,內心的苦澀瞬間溢到了臉上。他苦笑著,扯了扯嘴角。
“我髒了。我甚至不敢踏出這間屋子,不敢去見党項人……更不敢,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