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蘭陵王的讚譽。”
“蘭陵王嗎?呵……那你對五弟——”
“別提他!”
她不耐煩地打斷他,隨後扭過臉來,瞪著一雙陰鷙狠戾的琥珀鳳眸道,“我不想再聽見任何,關於他的事。”
鬼面男子大著膽子,卻出聲低弱,“他是被冤枉的!你想一想……他不是那種人啊。”
“冤枉與否又如何?孩子沒了,我們都成了笑柄。”
元無憂苦笑一聲後,話鋒一轉。
“如果我派兵攻打斛律部,你是要衝鋒在前,跟我死戰嗎?”
“這次我會避開,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木蘭城和党項使者的命債,該他們欠你們的。”
“倒是多謝你的大義。”
“不過,”高長恭黝黑鳳眸忽然銳利,眼神凝重肅殺。“你若越界,我也會寸土不讓,為守護大齊國土完整而戰。”
“所以你我在這種事上,永遠先國後家,先公後私是嗎?”
“你不也是如此嗎?”
高長恭語氣篤定,眼神堅毅果決。
倆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元無憂耳邊彷彿聽見了刀劍出鞘的銳利,四面埋伏的箏鳴。
沒有相視而笑,也沒有針鋒相對的互瞪。
倆人的目光同樣堅定,並肯定了對方的一貫原則。
終究是鬼面男子長睫微垂,收回了眼神肅殺的黝黑鳳眸,沉聲衝她作揖行禮:
“博望城距離木蘭城百里,而博望城的戰場卻在小王眼前,無法同路,望國主珍重。”
說罷,高長恭便調轉馬頭,轉身離開了。
身穿黃金甲的高長恭,面朝著不遠處,博望城方向傳來的號角和鼓聲。他紅袍白馬,高馬尾飛揚,走進了風嘯的戰場。
鬼面大將的背影挺拔堅定,與颳風和黃沙渾然一體,他像是天生就該融入戰場……可他在元無憂面前,也會有片刻的脆弱,彷徨,唯願與她成家,有個歸宿,有個安穩的臂膀。
即便她年幼無能,囿於權謀纏鬥,即便她心性多情,並不視他做唯一的結髮夫郎。可是高長恭的愛全心全意,只願與她赴約成婚,結髮做夫妻。
元無憂有種辜負了他的愧疚感。但他高長恭從來不靠愛情而活,事實上,他是她所見過的人裡,最孤臣無畏、最不受感情干擾的人。
倆人相繼背對背轉過身去,就此別過,卻是南轅北轍,勢不兩立。
人生南北多岐路,我向長江君向齊。
……
元無憂從馮令心手裡接到白漆弓那一刻,就知党項人與她見過面了。
趕巧了,她剛出博望城,就撞見了帶幾個衛兵蹲守著她的米擒林,才得知此事緣由。
昨天米擒林一見可汗落難,他便帶著萬鬱舅舅找到襄陽太守,把人信任地託付給於太守後,就央著他去找女國主、送還華胥虎符。
也是透過襄陽太守,跟馮妹妹聯絡上的。
此時米擒林一見到女國主,便提出條件,要她帶自己去見可汗,才願把虎符給她。
元無憂本就掛心萬鬱無虞,如今他的好副將給了自己臺階下,她自然同意。
她當場拿回了華胥虎符,得以再次掌控党項八部和白蘭,想著如今甭管齊國和周國對党項犯邊是什麼態度,她起碼能掌控住党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