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剛到博望的元無憂,聞言愣了一下,順口質疑,“党項可汗一下午都在打仗,從新野打到了育陽,豈會在湖陽殘害高延宗?”
隨後蕭桐言說的話,讓她顧不上質疑了。
“皂莢泉又叫斷子絕孫泉、絕嗣泉,聽說那裡頭有使男子不育的東西,我們趕到時安德王腰下全是血,倘若他有過你的孩子…現在也沒了。”
這些話一句一個大霹靂。
元無憂腦袋瞬間嗡一下!“他在哪兒?!”
蕭家姐妹是拿驢車,給高延宗拉過來的。
等元無憂趕到時,躺在草蓆上的男子已經奄奄一息了,嘴角吐紅,眼睛裡都是血。
連她過來時,他也只是顫抖地伸出手,彷彿看不見她一般。
她第一眼,就瞧見了他腰下暗紅,褲子也被血染紅。嚇得元無憂以為高延宗真流產了,趕忙去給他把脈,卻發現他脈象微弱,沒有如珠在跳動的滑脈跡象了。
隨後她著急忙慌把人抱回了館驛。
早就等在那裡的軍醫和草頭郎中,一看渾身成血葫蘆的男子,就捋著鬍子嘆氣,說安德王有可能今後不孕不育,很難有後嗣了。
元無憂愣了一下,隨即道:“他身體怎麼樣?”
老郎中道:“得等老朽解開殿下的血衣,仔細檢查才能有結論,還請女君迴避一下。”
“他是我的人!他都有我倆的孩子了,我還要回避嗎?”
“唉,安德王的脈象,可不像有孕……”
“你閉嘴!孩子不重要,你們倆快給他瞧瞧,當著我的面兒!”
於是軍醫和老郎中捱了一通罵,只能顫顫巍巍地妥協了。
而元無憂不肯回避,就坐在床邊,把高延宗抱著,將他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裡。
倆郎中才解開安德王被血浸透的衣裳,因那慢吞吞的動作,瞧得元無憂心急又窩火,便把倆人攆到旁邊打下手,自己親自動手。
彼時,元無憂正拿溼麻布輕輕擦去男子眼睛上的血淚,心疼道,“我就一天沒看住你,你怎麼把自己造成這樣了?是誰幹的?”
躺在她懷裡的男子早就醒了,仍閉著眼,只長睫微微闔動,一開口就咳出一口血。
高延宗氣若游絲道:
“我跟你去了,卻被党項人抓住……他嫉妒我有了你的孩子,想要的我命。”
“他?真是萬鬱無虞乾的?”即便親耳聽到高延宗指認兇手,元無憂臉上也難掩震驚。
“他怎麼會……”
她話未說完,躺在她懷裡,眼睛都沒睜開的男子便勃然怒道:
“你還不信我嗎?難道我孩子的一條命,也抵不過你對一個叛徒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