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跟那個男人可不一樣!”
“周國還說你戰場弒父呢。”
“哼,那是他自己重傷不治!我要是想殺他,就不會留到幾年前才動手。”
“周國那麼汙衊你,你也能忍?”
“我名聲越惡毒,就越少有人敢惹我,除了宇文家那幾個皇親國戚,也沒幾個敢欺負我了。”
說到這裡,萬鬱無虞輕聲地試探問:
“我母親的墓碑就在附近,你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與元無憂並肩而站的少年頭也沒回,他說話時那麼愛盯著別人的,此時竟迴避了,是怕她拒絕?
她只怔愣了一下,便應聲,“走吧。”
倆人抬腿邁步,走到了“美人之墓”旁邊,元無憂果真瞧見有個多出來的石碑,中間拿羌語寫的,但她看不太懂。
元無憂愕然,“這倆……怎麼放一起了?”
萬鬱無虞抬眼看向她,“你說過,新野城外有片虞美人,是你父母最恩愛時的見證。還有個虞美人之墓呢……我也算陪你來看了。”
元無憂一時感動,又不敢借題發揮,畢竟這裡也是他母親的墳。
只看著旁邊的碑問,“我要拜祭一下令堂嗎?”
說罷便躬身作揖,卻被萬鬱無虞攔住。
“你拜什麼?她是臣你是君。”
元無憂噎住,隨即他悶聲道,
“除了族人,也就是……我家人用得著拜祭她了。”說一出口,萬鬱無虞就趕忙找補,
“我胡說的,你別在意。”
倆人對著沉默,氣氛死寂一片之後,萬鬱無虞衝面前的兩座碑,眼神空洞遠望。
“每個部落的消亡都是因為失去主權,就像我姥姥從柔然而來,所謂入鄉隨俗,就是被漢人吞併了。現在党項所有人都怕我也失去鬥志,把江山換美人,我更不能讓他們失望。”
“把江山換美人?你讓他們說清楚,那是誰的江山,誰是美人。”
身旁的女國主嗓音沉穩清亮,中氣十足。語氣輕鬆像在打趣,但不難聽出她的質疑和反駁。
萬鬱無虞跟她自幼一起長起來的,自然聽得懂她沒直說的話,心頭更加悲涼了。
“現在眼前的一切,當然是你的江山。可他們說的江山在北方,想必你從未去過。”
“有多北?我也沒少去突厥和室韋啊。”
“幼時,母親曾帶我去過柔然故土,那裡比突厥室韋更北,在天山南。”
元無憂愣了一下,鳳眸倏然瞪大,
“……等等,你要把自己送哪兒去?去北海來個蘇武牧羊啊?你不要我了嗎?”
少年頭也沒回,依舊目視前方。卻語氣冷漠地回應著她,
“抱歉,我從幼時第一次見你,就把你視作親人,但僅此而已。因為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情,斷送族人的未來。”
“你若往天山而去,不也是斷送了拓跋部的族人未來嗎?”
“今日的党項拓跋部,本就是天山南渡的遺民!你們元家,不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