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憂也沒推櫃,乖乖任他解著。
望著矮他一頭的姑娘回到面前,罕見的乖順,宇文懷璧心頭得意,便翹唇哼道:
“知道朕為何,敢把軍事機密告訴你麼?”
“不知。”
“朕也許不能算準你的心,但能算準齊國人對你的戒備。即便你說的毫無保留,他們也會對你藏心眼兒。”
“人之常情。”
“正好,朕也如此想。”
緊接著,宇文懷璧便自顧自道。
“朕從前無法阻止你為誰而戰,但現在你確實損害了大周的利益,只能逼不得已留住你了。”
說著,宇文懷璧便吩咐人帶她下去洗漱,整理衣冠,說一會兒要帶她見人。
少頃,換下黑衣勁裝,穿上風陵王朝服衣冠的元無憂,又回到了宇文懷璧的中軍帳。
結果撩開門簾一看,已經圍坐了一幫宇文家的人。聽見通稟“風陵王到”後,就齊刷刷扭頭看著她,壓迫感十足。
元無憂心裡便有數了。
儼然成了對風陵王的討伐、批評大會。
因為此次齊國人對博望城的先登奪旗,是風陵王帶頭,這種叛國之舉,擱誰都忍不了。
所以今日就逼風陵王表態,要是再跟齊國一夥,胳膊肘往外拐,那宿星府和元家都將與她無關了。
不僅如此,宇文直還再次提起風陵王的身世,說她是前朝餘孽,擔任宿星府君肯定會養虎為患,還質疑她風陵王爵位的合法性。
還找來一位舉足輕重的人,試圖加以佐證他的謬論——元寶月。
當聽見元寶月更推崇隴西李氏,那個私生兒子做風陵王,就因他是男的時,元無憂都被氣笑了。
她有一瞬間挺可憐元寶月的。
他這人吧,活著就是個慘案。首先是做元寶炬時,愛慕勤王保駕、大權獨攬的堂妹,卻跟乙弗氏結髮為夫妻,養育好幾個兒女。
他靠著一手遮天的堂妹,做了西魏開國之君,也逃不過傀儡皇帝一無是處的命運,還得捨身聯姻柔然,為討好勢強的柔然皇后,不止帶病侍寢,還被逼殺了髮妻和兒女。
即便退位讓賢給堂妹,自己借亡弟的名字做了她的皇后,也是妻主不疼,親族不愛。
最後西魏大勢已去,跟著妻主回了華胥,他終於報復了妻子,即便妻主死了,他也恨不得把天下攪亂,巴不得逼死繼女……
如今更可笑了,他這個從未享受過真正尊重的男人,因為狹隘變態的“男尊女卑”欲,竟然願意扶植妻主的外室子,幫一個跟他毫無血緣關係,什麼沒見過幾面的男孩子襲爵。
元無憂只好亮出了丹書鐵券和遺詔,再次強調那是她母皇留下的。遺詔上明明白白寫著是獨苗“女”兒,有他們爹宇文泰的簽字畫押。
還直接呈給宇文懷璧,問他認不認。
一瞧見丹書鐵券,眾人傻眼了。懂的人已經開始替皇家捏把汗了。
而不懂的宇文直嚷道:“你拿前朝的——嗚嗚嗚!”
他話說半截,就被宇文孝伯捂住了嘴,生怕他道破天機,惹來難以收場的麻煩。
畢竟丹書鐵券的作用本朝皇帝可能不認,但前朝的丹書鐵券當朝一般都會認。
就像北周自稱受禪於西魏末代皇帝,繼承了西魏正統,元無憂拿的是西魏女帝給儲君的丹書鐵券,正統中的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