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垂頭喪氣,低眉順眼地伸出雙手遞給她。
倆人都沒給對方好臉兒,也算另種默契。
而元無憂也沒多說,先把手拎的藥箱子放桌上,就把他的手拉到旁邊的公平桌上。
隨後捏著他的手腕子,粗略瞧了兩眼他那隻從手掌到手指都紅腫的手,得出結論:
“就是有淤血,你敷點消腫消炎的藥膏就好了。”
面前的乙弗亞瞪大了泛藍的眼睛,表情錯愕,“這就沒了?我還當陛下給我請來個什麼神醫呢,你這是什麼態度敷衍我?庸醫啊!”
元無憂白了他一眼,便撂下他那隻手,
“我是獸醫,你最好有病。”
說著,又去抓起他那隻纏成粽子的手。
可等她一解開乙弗亞手上纏的布條,發現最外層的白布都滲出血來,突然意識到不對。
等到她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剝開他纏的一層層裹帶時,對面的老小子連手帶胳膊、都不受控地抽搐了,連狂放的坐姿也收起來了!
乙弗亞不禁雙腿併攏,扭曲地坐著。
明明受疼,卻憋著一聲不吭。
元無憂餘光瞥見對面的乙弗亞,見他疼的眉頭緊皺,卻呲著森白的虎牙咬住下唇,不由得暗暗敬他是條漢子。
隨即又低下頭忙活。
因他手上的裹帶不知多久沒換過,布料都跟血肉模糊的傷口粘連在一起了。
元無憂便伸手去藥箱裡掏出一把刀來。
她在男子驚恐的目光中,拿刀尖謹慎地、將他的手掌解救出來,順手把捂出腥臭味的、暗紅裹帶擺在桌上。
隨即才發現,乙弗亞貫穿手掌到傷口上,被劍刃穿透、豁開的地方已經皮肉外翻,血跡暗紅發黑,整隻手都腫的潰爛了。
此情此景,看的元無憂眼前一黑又一黑。
氣得她直罵:“宇文懷璧也太狗了,之前給你找的什麼庸醫啊?就算他身邊沒有郎中,那整個南陽還能沒有嗎?就讓你這麼爛著?”
乙弗亞趕忙抬起紅腫的那隻手,衝她擺手攔道,“哎哎住口!別罵陛下!他是找了隨軍御醫給我治的,奈何我手筋斷了,郎中說我這手,只能等自己復位或強行復位,但我一流血吧,本來就不容易凝固。他們也不敢亂來…”
一聽他說自己也有跟高延宗有同樣的病,元無憂愛屋及烏,登時內疚不已,跟老小子四目相對,她憋出一句:
“你怎麼不早說?我以後再也不…儘量不打傷你了。”
面前這位“庸醫”頂著張刻薄的臉,對他冷嘲熱諷了半天,突然眼神憐憫地看著他,說出這麼一句話話來,聽得乙弗亞渾身起雞皮。
乙弗亞肩膀瑟縮了下,順鼻孔裡哼出一聲,“你是陛下派來給我治病的,不用煽情。”
既然這小子不領情,元無憂嘴角微撇,自嘲一笑,頭也不抬地附和道:“對,我這獸醫救治你這條瘋狗也不是白救的,來日還得給我看家護院呢。”
說著,她手底下的活兒也沒停過。
元無憂一手更用力摁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去拆開藥膏蓋,拿木勺挖出白脂般的藥膏,往他手上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