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憂氣得當即跳下去,真想追住那小子踹他一腳!
待到門口,正瞧見那紅甲小子跳到個甲冑覆面的黑甲將軍身上了,那將軍還呵斥什麼“安弟不得無禮”。
見她過來,才尷尬分開,黑甲將軍當即自報家門,替弟弟道歉,稱是六率禁軍的右武伯中大夫尉遲運,替天子看守新宅的。
元無憂說明尋物的來意後,尉遲運說她住過的房間裡仍被安德王佔據,正好勞殿下去請走他。
一聽高延宗沒走,元無憂挺意外,但又似乎猜到了緣由。
元無憂一進自己歇過的那間廂房屋,正看到穿絳紅軍服的男子坐姿端莊,乖乖地候在前廳的高腳胡桌上。桌上擺了兩個紫砂鍋,一摞白瓷碗筷。
而這男子頭戴金冠,頭髮一絲不亂地都盤攏進了冠內,十足的人夫頭面。
她登時一驚,“你誰啊?”
說著,足下邁過門檻,走近一瞧,正和男子那雙褐色桃花眼四目相對。
確實是高延宗。
只不過他把劉海兒和辮髮都捋直了,齊整地盤梳上去,又拿金冠束髮。
一見她來,男子豁然起身,就開始掀開桌上扣蓋的砂鍋,拿勺邊盛出白粥,邊瞥向她笑著,“你回來啦?估摸著你沒進膳,我便從鄉民手裡買了些糧食。”
元無憂盯著他瞧了半天,艱難地從他眉眼溫柔的俊臉上挪開目光,視線滑落進他碗中的白粥裡。
“你做的粥?你何時學會的煮粥?”問完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趕忙又道,“我的腕刀是不是被你卸去了?你可知盜走我保命的武器是何後果?”
男子嘖聲哼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了?”說著,他撂下盛粥的木勺,一手端碗,一手順腰間掏出一隻帶鞘的三寸短刀,啪地拍在桌上。
“喏,我回來收拾床鋪發現的,就知道你會回來取,不敢借他人之手怕不給你,就厚著臉皮留在這,等你回來了。”
說罷,他手舉白粥面向她。
元無憂訕笑兩聲,“抱歉,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隨著她走近飯桌,先收起桌上的短刀塞進護腕裡,這才扯椅子坐下,高延宗順勢將手中那碗溫熱的粥遞給她。
男子笑眼彎彎,“當初吃不慣軍營的東西,就跟火頭兵學的小菜,好多年不下廚手藝都生疏了,不過我嘗過,味道尚可。”
頓了頓,他眉眼微垂,又掀開一旁扣蓋的紫砂鍋,露出只烏雞湯來。“你今天總是受傷流血,該補補了。我第一次煲湯,能否賞個臉嚐嚐?”
坐他對面的元無憂,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但她嘴上忍不住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的狐狸精怎麼學會賢良淑德了?”
男子頭也不抬,原本低沉磁性的音色、卻極力夾著嗓子出聲溫柔:“人大多都是表裡不一的嘛。我外表要不像狐狸精,怎麼能把你勾引過來欣賞我的內在呢。”
元無憂只覺荒謬,便藉著打岔,問出了心中疑慮,“為何突然束髮?”
高延宗聞言長睫一掀,抬眼笑看著她。
“因為要見你啊。我在你身邊也算人夫了,自然要束髮表明已婚。”頓了頓,他又低頭去盛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