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信我。”
“怎麼,你想說扯平了?”
瞧著面前的姑娘越說越敷衍,眉眼也愈發疏離冷漠,高長恭猛然意識到了不妥,趕忙軟下態度。
男子嗓音低啞,語氣委屈,“你好冷漠。”
“我?有嗎?”
元無憂近日就沒睡過什麼好覺,此刻確實無心與高長恭周旋,既然他給臺階了,她順勢就扶著他下。
她餘光瞥見他身側的三尖兩刃槍,便用受傷的左臂攢著力氣將其拿起,這一掂量確實有幾十斤的重量,胳膊的傷口因此崩裂,登時疼得她額頭冒虛汗,只好訕訕把長槍放回原處。
很難想象,高長恭明明身受重傷了,怎麼揮舞這根槍桿子時,還那麼舉重若輕?敢情他跟她面前的病弱都是裝的啊?
高長恭瞧見她額頭冒汗,趕忙緊張地摁住自己的長槍,另一手摁住她的左臂,
“都受傷了,還想耍我的槍玩兒麼?”
“……”元無憂瞬間想歪了,但瞧他滿眼真誠和純情,又覺慚愧,便尷尬地站起身來,衝他伸出右手。
“站起來,地上涼。”
望著姑娘伸到眼前的這隻手掌,高長恭毫不猶豫把自己的大手蓋上去。
十指緊扣,她用力一拽,高長恭便被她扶著站了起來。
這讓元無憂更加懷疑自己了,她左手現在連他的槍都拿不起來,怎麼右手都能把槍的主人拽起來?究竟是自己右手力量天賦異稟,還是高長恭裝柔弱裝的毫無痕跡?
身披黃金明光鎧的鬼面男子往那一杵,壓迫感十足。因腰桿挺拔,也不覺臃腫,便頗顯他寬肩窄腰,長腿通天。
明明還十指相握,乖巧地站在她面前,這位高她近一頭的男子便一副居高臨下,威風凜凜。
尤其是他還頂著張獰厲的鬼面,把他那雙漆黑鳳眸都襯得爍爍逼人,虎視眈眈。
她暗自攥緊了與他相握的手指,感受著他掌心的溫熱、和多年習武磨得粗糲的繭肉。
“你這樣乖巧的待在我身邊時,我真想把你金屋藏嬌,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可惜……你們兄弟倆總是這樣,不乖,把我傷透了。”
高長恭聽前半句還挺欣喜,後半句就有些窩心了。思及剛才並未達成共識的話題,他仍心裡酸澀,憋不住悶聲道:
“我的生活從來只有你和弟弟,我的國就是我的家,我身上流著高家的血,我不能為了你拋棄高家,也不能……讓你們反目成仇。”
“我知道,這些事以後再說,至少目前為止,我對高家客氣諂媚已極了。”
說這話時,元姑娘不動聲色地緩緩鬆開了與他十指緊扣的手。
紅衫獨臂的姑娘仍語氣輕鬆,舉動卻默不作聲的對他疏離起來。
高長恭急忙伸手去抓她的手,想挽留,但她已迅速收手攥拳,垂在身側。
望見她疏離的目光,他只好落寞地應聲,
“……嗯。那接下來……”
他話說一半,便聽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元無憂!元無憂你個混賬東西!!”
元無憂突然發現,今天來找自己尋仇的人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