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仗著比她高近一頭,鳳目微斜向下打量。她今日依舊是中分劉海兒,馬尾高束,男式的絳紅色軍服也被她撐的圓肩窄腰,英姿挺拔。
確實……挺雌雄難辨的,難怪方才衛兵拿她當了自己的斷袖孌寵。
清早的太陽並不熱,迎面打在她臉上,更顯得這姑娘五官精緻眉眼英氣,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比日光更灼燙,四目相投看了半晌……連帶高長恭的臉頰都滾熱起來。
“看什麼?跑三十圈還不餓?跟我去吃早飯。”
元無憂瞧著他俊美的嫩臉面紅耳赤,還極力作出威風嚴肅的姿態,實在憋不住了,笑出聲:
“哈哈哈…看你臉紅紅的,就跟吃到了一樣。”
高長恭突然後悔把她接到自己地盤了,這不是讓部下兵將,都眼睜睜看著他被調戲嗎?
男子咬著後槽牙吐出一句:“……你要是不餓就再出去跑十圈。”
經過昨晚上高奉寶那一鬧,高長恭唯恐高奉寶對姑姑不利,連夜把她傳喚到了軍營,為避嫌就讓她單獨住在他旁邊的一個帳子。
而他美其名曰,讓她儘快適應軍旅生涯,早起雞剛打鳴就薅她起來,說跑三十圈才能吃飯。
元無憂尋思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就忍了吧,結果吃完飯還沒歇著,高長恭又讓她跑木蘭城裡去買鑄鐵,以及拿著票據、去鐵匠鋪取輜重武器,還不讓被調回來的甄壯士幫她。
經過昨夜之後,她心裡忐忑,對高長恭究竟知不知曉她的身世實在沒底,自然對他的吩咐言聽計從,權當他是在耍小性子了。
等元無憂哼哧哼哧辦完事兒,腿疼胳膊酸的回來時,已經大下午了。
幸虧穩坐中軍帳的領軍將軍還在。
前來接收的高長恭,已經換上了魚鱗軟甲,也沒清點她帶回來的武器,只瞥了一眼便道:
“幕僚回來了,少頃讓他清點,哦對……你那個白虜奴實在不堪大用,我給調到火頭軍了。”
剛卸下輜重,還沒緩過來腰痠腿疼的元無憂,聽說這句頓時心都涼了。
彼時男裝姑娘目光一凜,語氣一冷,
“不是……高長恭你過分了吧?”
他一抬眼,“在營裡要叫我將軍,或者大哥。”
元無憂突然想起,壯姐說他手底下很多人管他叫大哥,她旋即問大哥本人,
“這營盤裡,有多少人叫你大哥?我可不想和別人一樣的稱呼。”
高長恭隨口道:
“沒多少,幾十個吧,我從封地府兵帶來的老部下,尉官副將,幕僚文書等人……”
沒注意到姑娘越來越僵硬的臉,男子只從那堆輜重東西里翻出了一套黃銅明光鎧,攤在她面前,“這是給你的甲冑,前幾日定製的,可算到了。”
元無憂這才知道,他吩咐她幹這些輜重活,也是取她自己的鎧甲,登時感動難言。
她此時就想問,他是不是蓄謀已久想拿自己充軍的?這盔甲都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