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艱苦,家裡吃飯人口多,沒有勞動力可能大人覺得他是個累贅。”
“可他才14歲,畢竟是親生孩子。”
林蘇淡笑,“骨肉相煎的事還少嗎?何況他家裡姊妹多,父母也不指望他,人與人很多時候都是靠利益維繫的,家人也不例外。”
即使這樣的事情不少,但初霜還是無法代入那種父母的角度。
她看向背影佝僂單薄的大叔,他面板是積年累月被曬呈現出的黝黑,衣著和頭髮卻看出來有打理過,頗有一種即使生活苦難,也不能丟了體面的感覺。
“他這些年肯定嚐盡世間苦難。”初霜聲線清淡。
“他是一個人嗎?”
林蘇:“孑然一身,前半生沒人瞧得上他,三十五歲那年終於娶了個老婆,第二年生了個女兒,眼看著日子就這麼慢慢好起來,不成想孩子三歲時被村子裡一條大瘋狗咬傷,還沒送到醫院就斷氣了。”
初霜半晌說不出話。
“後來呢?”
“他老婆接受不了打擊,跳水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到中年又什麼都沒了。”
“他已經活的很努力了,但生活好像沒放過他。”
初霜的聲音融入夜色。
“我算什麼。”
世上那麼多苦難的人,她算什麼。
盛庭睡覺之前收到初霜的資訊。
他為她設定了專屬提示音,知道她主動給自己發訊息時他心率有一瞬失衡,點進去後男人卻頓了半晌。
【我想一個人到處走走看看,你不必擔心我,也不要買機票跟過來,給我點私人空間和時間,好嗎?】
沉默半晌,盛庭抿唇打字。
【好。】
她多敏銳,在他剛訂好機票沒多久後,她就直言不讓他跟過去。
簡單一句話,他卻聽出了她的認真和執著,她是真的很想一個人靜靜。
所以,她現在是真的不願意看見他。
漆黑的臥室裡沒開一盞燈,盛庭在黑暗裡失神片刻,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拿起手機給安京渝打電話。
得知前因後果後,那邊沉默了很久。
“客觀來說,這事你沒錯,她也沒錯,但她就是因此受傷了。”
盛庭嗓音沉啞,“讓她受傷我就有錯,說到底,不顧自身安危與家人感受就貿然去救人本身就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