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裡的人小小一隻,果然如初魏所說粉雕玉琢一副笑相,她的眼神乾淨到沒有一絲雜質,專注看著矗立在海岸線的長長懸崖,微微張了張嘴,瞳子亮晶晶。
“哥哥,你真的去白崖了!”
崖上是連綿不絕的平原草地,綠意與藍天海洋相映襯,構成廣闊的海岸風光。
“嗯,”兄妹倆眉眼相像,笑時眼角眉梢都含柔,初魏移動鏡頭給她看風景,“你不是很喜歡這裡嗎,哥哥先替你看過了。”
國內是深夜,初霜眉眼乾淨,穿著軟軟的睡衣。不過十歲,卻留了長髮,如瀑如綢披著,小小年紀唇紅齒白,睫毛長得漂亮。
她笑的很文靜,將手機往母親的方向移了移,“媽媽你看,哥哥去了白崖。”
溫裳很美,眉眼之間都是沉積的古典氣韻,肌膚白皙,五官驚絕明豔,又將那份書卷氣中和,因而並不顯得文弱,是讓人很舒服的美。
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古典舞團的領舞,她常常帶著舞團巡演,三十歲那年受邀去悉尼演出,驚豔的舞臺轟動一時,當時媒體報道紛紛稱她為“東方白山茶”。
此刻母女倆挨在一起,五官十分相似,笑起來時眼尾的淺淺弧度都一樣。
初魏給她們看過漂亮海岸風光就調回前置攝像頭,聊了會兒,那邊的小姑娘問他是和誰一起來的。
初魏將攝像頭移了移,盛庭進入螢幕,“泡泡,叫哥哥。”
看見哥哥身邊的帥氣大哥哥,小初霜有禮有貌地喊了聲:“哥哥好。”
盛庭有點懂為何每次初魏聽見她叫哥哥都會眉開眼笑了,小朋友確實很乖。
“你好。”
“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嗎?”
“是。”
小初霜抿著唇,看著手機那頭英俊得過分的男人,年紀小小卻知道害羞,害羞也還是要偷偷看他,笑意止都止不住。
她的小模樣實在好玩,溫裳笑得不行,“寶貝你怎麼還是個小顏控。”
……
再見她時卻是兩年後,她父母飛機失事,不過12歲的小姑娘,眼睛哭的紅腫,身子單薄瘦弱,整日靜坐發呆,再也不見往日的歡喜純真。
那個年紀的孩子,父母便是一片天,天塌了,世界也就塌了。
看到她的時候,盛庭總會想起那日在白崖和煦春光裡手機另一頭的小姑娘,天真爛漫,在愛裡長大,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她的人生本該按著這樣的軌跡走下去,上天卻要帶走她最重要的東西,泯滅掉她眼裡的光。
參加完初家父母的葬禮回帝都後不到一個月,接到初魏死訊時,他腦子裡轟隆一聲,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昔日好友的死太突然,像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再次去桂雲,他一路上都在想那個姑娘要如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短短一個月失去至親三人,成年人也接受不了這巨大悲痛。
到沈家時她已經病倒了,不到一個月人消瘦的厲害,也不哭,整日在房間看著窗外不說話。
醫生說大悲無淚,孩子憋得狠了,如果不想方法帶她排解悲痛,可能會失語。
沈家請了不少醫生想了很多辦法,她不像一開始幾天那麼遊離了,也聽得到別人的話了,但還是沒開口交流。
那時母親還沒過世,她與初霜外婆是好友,也來沈家陪了沈老夫人一段時間。
看著小初霜,她私下裡抹眼淚跟盛庭說:“真是個苦命的孩子,都瘦成什麼樣了,今天看見我卻知道禮貌的笑,那笑容……”
“看得我心肝疼。”
那時正值冬末,那年的冬天特別冷,連一向溫暖的桂雲有些湖面都結了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