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裡燒著地龍,又暖和又亮堂,榻上還坐著個面容柔和的老婦。
正是當今的太后。
柯依卿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半點沒有因為自己救過太后而自傲。
太后與身邊的嬤嬤都面露滿意。
“好孩子,外面天寒地凍的,快過來喝口薑湯去去寒。”
她身邊的嬤嬤也跟著唱白臉,“是啊夏公公,怎得不讓人挑個好日子再來?”
夏公公的冷汗滑下來,正要回話時,卻被人打了岔。
原來是柯依卿笑盈盈地上前,握住太后的手言道:“太后娘娘不是宣命婦進宮麼?命婦聽了心中歡喜,便急著趕來了。”
話裡話外,她絕口沒提夏公公半點不是。
太后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也有些心疼,“你還懷著孕,怎好行事如此倉促,還是小夏子不好。”
這次不等她開口,夏公公便被拖下去杖責二十。
一個老公公,剛走了許久的路,如今又被這樣毒打,瞧著已經不好了。
柯依卿心底生寒,她這次真真切切意識到,如今坐在她身邊吃茶說笑的,不再是破觀裡的慈善老婦,而是當今聖上的親生母親。
她要人死人便死,若要人活人便活。
這就是皇權。
太后見她臉色愈加難看,也不忍心再多加恐嚇,她拍了拍柯依卿的手。
“好孩子,哀家瞧著你是個聰慧的,日後在宮裡,行事都要妥帖小心。”
無功無過,才是後宮的生存之道,面對強權,再多的周旋算計,有時也起不了作用,萬事不可強出頭。
這是太后給她上的第一課。
她勉強笑笑,“多謝太后,命婦身子不適,就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
一路上是太后身邊的嬤嬤跟著打點,還給她指了兩個丫鬟伺候,瞧著都是老實本分的。
“這兩個丫鬟,也都是太后娘娘用慣的老人兒了,送到夫人身邊伺候,也穩妥。”
“奴婢翠竹見過柯夫人。”
“奴婢紅葉見過柯夫人。”
柯依卿微微頷首,收下了她們,不用說,這兩人既是來照顧她的,也是太后派來監視她的。
“多謝嬤嬤,只是說來慚愧,不知如何稱呼嬤嬤?”
嬤嬤笑道:“奴婢被太后賜姓趙,夫人喚我趙嬤嬤便是。”
“原來是趙嬤嬤,不知我住在何處?”
“前些日子太后惦念著夫人,便命奴婢將偏殿打掃出來,與太后寢宮頗為相***日裡夫人也常去太后那兒坐坐。”
“是。”
路上經過夏公公被打的地方,人已經不在那兒了,只是積雪被鮮血染紅,幾個宮女太監正在那兒打掃。
“啐,晦氣東西,這場面怎好被貴人撞見?”趙嬤嬤沉著臉喝罵了一句,那些個做活的連忙加快打掃,幾下便將地面打掃乾淨。
只是還有些血水粘附在地磚上,柯依卿踩上去,只覺得寒氣從腳底竄上來,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趙嬤嬤以為她是冷了,便吩咐外院的公公把地龍燒起來。
殿堂確實暖和,也比她自己買的房子更氣派體面,只是坐在裡面,渾身還是有說不出的寒意。
“夫人好生歇息,明日太后還要帶著您見見皇后她們。”
去見後宮妃子?這唱的又是哪一齣戲?
她摸不著頭腦,只得輕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