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是看著遲逾白一人打的招呼。
站在前面的遲豐臉黑了一瞬。
遲逾白回應她,聲線清越,“好久不見。”
宋芙已經過了蹦蹦跳跳去牽手的年紀了,打過招呼便帶著眾人入城,按照規矩辦事。
“我還是頭一次來你們這個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嗎?說實話,這不就是個鄉下地方嗎?我們那裡看著要比你這兒強不少,那個是什麼?”遲豐標準的外強中幹,嘴巴像喇叭似的喋喋不休,全程用鼻孔看人,旁邊還有侍從奉承著。
拿了集市上的東西,扔下一枚下品靈石,說:“不用找了。”
賣東西的老者一臉為難,“公子,這個是上好的玄獸皮,要三塊下品靈石。”
遲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質問:“你是不是故意宰人,這哪用得著三塊?”他在遲家的地盤橫行霸道,並不瞭解市價,別說給靈石了,就是沒反敲一筆對面都要感恩戴德。
鬧出來的動靜讓行人聚集過來,宋芙不鹹不淡地開腔:“你若是拿不出,大可直說,把獸皮還回去就好了。”
遲豐給了錢,但咽不下被落了面子的氣,他再蠢也清楚這是宋家的主場,不能拿宋芙怎麼辦,便將目光放到了遲逾白身上,陰陽怪氣的,“我說小芙姑娘,你還是離遲逾白遠一點為妙,別讓他身上的臭味燻到你。”
“喊我宋姑娘。”宋芙冷冷淡淡,沒有要接話茬的意思。
遲豐不死心地自顧自說下去,“我們遲家也不可能白白養個閑人,所以給他安排了照顧靈獸的活,你知道那可是個髒臭的地方……哎呦!路上怎麼會有蛇,還不快點給我弄死它。”他被蛇絆倒,甩了個狗吃屎,破口大罵。
滿嘴的汙言穢語聽得人蹙眉,宋芙抿唇,“遲公子,走路要低頭,你不是三歲小孩了,還要人提醒嗎?”
一路上很不愉快,終於算是到了府中,住處是宋芙有意安排的,將遲逾白和其他的遲家人隔絕起來,至少能帶來短暫的清靜。
她沒有對遲逾白表現得很熱切,因為女配本就是冷淡死板到近乎無趣的性格,對男主也僅是點頭之交的情誼。
宋芙親自把遲逾白送到單獨的小院,兩人並肩走著,明明只差三歲而已,身高卻懸殊一頭之餘,“有什麼缺的少的,盡管提。”
“覺得我可憐嗎?”遲逾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面無表情。
宋芙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合適,一時愣在了那裡。
遲逾白卻露出了個笑,濃密的眼睫遮擋住眸色,“其實沒有,他快活的樂子多著呢,沒多少時間搭理我。”
“這樣啊。”宋芙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她這是頭一次見遲逾白勾起嘴角的樣子,毫無陰霾的,如晴空烈陽般燦爛,是少年人該有的狀態,“那就好。”
其實兩人都清楚沒什麼好的,只是默契地沒有挑明。
宋芙沒有久留的意思,轉身要離開,走出去兩步聽到了遲豐的大嗓門,“這就是遲逾白那小子住的地方?”一聽就知道來者不善。
她又退回去,和遲逾白麵面相覷片刻,“你想不想看魚?”
城中間的黑湖是他們宋家祖輩靈蛇隕落的地方,名字是黑湖,但水清澈到可以直接喝,只是基底是純黑的,所以造成了黑水的效果。
各個家族血脈覺醒的方法大差不差,都要用到血。
宋芙把人帶到湖邊,介紹自己眼熟的幾條魚。
遲逾白聽著,“我知道,這個叫黑雲,你在信裡說過,它喜歡吃肉。你還說這裡淹死過人。”
宋芙抱著膝蓋蹲在那裡,小小的一團,被摸了腦袋,她用疑惑的目光看遲逾白,遲逾白的目光很靜,比黑湖還要靜……
宋芙開啟隨身攜帶的小兜,發現裡面的魚食已經用光了,“你等一下,我去拿,很快回來。”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找到魚食,又順便拿了點零嘴的宋芙走在小道上,聽到撲通的拍水聲以及隱約的呼救聲,心道不妙,跑著過去,“遲逾白!”
然後在亭中站定了。
她看到遲逾白好端端地站在那裡,而湖邊洶湧,只有一雙手露在外面掙紮,看衣角戒指有些眼熟,“救命!”那人呼救,是今日剛見過面的遲豐。
沒等宋芙做出反應,之前跟在遲豐後的侍從出現,撲進水裡慌慌張張的救人。他們家主人沒過來,可若是沒照顧好小少主,肯定會被狠狠訓誡。這裡的訓誡不是口頭上罵兩句,而是要捱打的。
一個修士掉在水裡居然只會求救,簡直無可救藥,平日裡只知道舉石頭,半點招式也不練,他們怎麼就淪落到伺候這麼個主子呢?
宋芙看著那幾個侍從艱難地把遲豐撈上岸,遲逾白走向她,嘴角弧度清淺,“怎麼不喊哥哥了?”
宋芙問:“發生了什麼?”
遲逾白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輕道:“看來黑雲不喜歡吃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