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兒幾歲了?”
程嶼似乎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個。
“三歲。”
關爾愣了下,才三歲啊 。心裡澀然,“他長得很好看。”
程嶼沒答話,屋子裡的空氣再次變得黏膩,令人難以喘息。
關爾斂著眉眼,說得很輕:“那你妻子長得一定很漂亮。”
這話一落,她見程嶼變得更為沉默,這下連搭理都不帶搭理她的。
但關爾心裡卻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用輕快的語氣道:“你們有需要我幫忙的嘛?譬如說孩子以後讀書上大學——”
說到一半,關爾心一窒,暗道又說錯話了,自己在程嶼面前怎麼向來沒頭沒腦的。她咬著嘴唇,不小心把死皮整片扯了下來,疼得她有些冒冷汗。
果不其然程嶼下一秒的話,跟冰碴子一樣往她臉上甩來,“關爾,能不犯蠢嗎?”
堂堂r大法律系出身的高材生,說話怎麼這麼粗俗?
關爾摸了一手指血,扯了扯嘴角嘟囔道。
關爾想要在桌子上找紙巾,程嶼的腳步聲變得近了些,關爾抬頭,見程嶼正擰著眉看她。
這目光她可太熟悉了,一般以前她做了什麼蠢事或者犯了錯,程嶼往往會用這樣無奈的目光看她,然後默不作聲地給她收拾爛攤子。
上一次見到是什麼時候——喔,她拉著要去上法理學的程嶼,在至善法學樓的某處角落一起拍夕陽。夕陽沒拍呢,兩人就親得彼此纏綿時,被路過剛下課的法理學教授看了個正著。
那時候程嶼怎麼做的來著?
這人臉不紅心不跳,禮貌道了句‘教授好’,然後若無其事地跟教授探討了十多分鐘的課業論文,談到教授被洗腦忘記這件事,臨走前才想起問她是誰。
“我的愛人。”
一句話又把年過六旬,已經退休的前律師教授給結結實實堵了回去。
關爾收回目光,覺得眼眶處有些燒燙。
“抬頭。”
程嶼語氣依舊冷冷的,但沒之前那麼僵硬。
關爾愣了下再次抬頭看向他時,溫熱的液體從鼻間流出,關爾下意識去擦,被程嶼擋住。
“流鼻血了。”
關爾:“.......”
這是要把這輩子還沒在程嶼面前丟完的臉,都丟盡是嗎?
她只能就著仰頭的姿勢,看著程嶼眉頭蹙著轉身去找什麼東西。
不用照鏡子也能知道現在她這副樣子該有多狼狽——頭發因為趕路有四五天沒洗,硬挺挺地纏在紗巾裡。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當地路邊攤的便宜貨,穿過幾次就可以當抹布使,腳下蹬的靴子到處都是泥土和草屑。
更別提這張流鼻血的粗糙素面……
關爾認命地閉上眼睛,希望今晚的笑話能到此為止。
隨著腳步迫近,關爾剛要睜眼,溫熱的毛巾輕緩地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隨後用不大的力道來回擦拭。如果程嶼不是想捂死她,那只有一個可能——他在給自己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