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笑意淡了幾分,想了須臾,說:“蘇答應……身子不適,還在調養,本宮就免了她的請安。七公主的病也才有了起色,嫻嬪忙於照料,本宮也一併免了。”
易桂華眼神更冷,將話頭扯回去永壽宮,說:“後宮妃嬪來往不少,能得皇上特意惦記了與二殿下交好的,可見永壽宮待殿下是真心啊。曄妃,我倒是記得,昔日你曾想將二殿下養在膝下的,卻見如今無心插柳柳成蔭,你要想開些才好。”
姚既雲今日不領這一套挑撥離間,仍是神色慵懶道:“敬貴妃這話,嬪妾可不敢接。二殿下以後如何,是皇上皇後做主的,豈是誰有心無心的事情?嬪妾只記著,不論怎樣,眾姐妹待殿下公主們的心與皇後娘娘是一樣的。”
易桂華微微昂起下巴,說:“妹妹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希望永壽宮與二殿下來往甚好的時候,也能想起叫上妹妹。”
“貴妃這般惦記永壽宮和二殿下,還不如多花點心思看看自己的四殿下和六公主。”姚既雲本不想在今日和易桂華爭個高低,可易桂華非得咬著不放,她就往痛處戳過去。
姚既雲至今不知道沈蓮的事情,當時拿了永壽宮要送禮的活兒去做,純粹是不想易桂華得逞,又能為孃家爭個機會。她料想,現在真能讓敬貴妃懊惱的,除了皇上,也就只有一個李璟檀。
皇後心中隱隱一陣酸澀,不想再聽下去,按住這點本來也燒不起來的火苗,說:“孩子們知道大家有心,肯定是高興的。妹妹們都還年輕,何愁沒有機會為皇上添個一兒半女?今日就到這兒罷,本宮看曄妃今日臉色不太好,可要記得叫太醫把脈才是。當下正是換季多變的時候,妹妹們都當心照顧自己。”
才走出景仁宮,穆晏清和驍嬪正恭候在一旁,按規矩,眾嬪妃離開的時候,她們需等敬貴妃和曄妃的轎輦先走。各宮主子都有自己貼身伺候的人,外加兩個妃子的轎輦,人來人往的時刻比見過的什麼盛典大賞還要大陣仗。
饒是如此,穆晏清還是看見,面前匆忙走過的人群裡,有一個小太監似乎就是趁著人多可以掩蓋一二,鬼鬼祟祟地小步跑到聞鈴身旁低語幾句,聞鈴驚慌了一瞬便鎮靜下來,只點了點頭。
皇後不自然地提過,蘇顏身子不適。穆晏清直覺這裡和蘇顏的不對勁有關。她捋了捋劇情線,沈蓮一死,易桂華驟然失了一個強有力的可以打擊皇後的新人,還狠狠得罪了皇後,這個時候應該趕緊捧蘇顏上位才對,這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秦佩英的眼力自然也好,看穆晏清想得出神,低聲問:“你也覺得不對勁是不是?”
姐妹兩人心有靈犀,無奈派出去的嶽蘭一無所獲地回來。
“主子料得不錯,秋霞苑果真不對勁,門外多了些人盯著,奴婢什麼也沒看出來。來往送東西的人都機靈著,是皇後娘娘和敬貴妃親自找的人在看著,像是故意防人去打聽。未免打草驚蛇,奴婢什麼也沒問到。”
顧甯川捕捉了關鍵,說:“既然是皇後娘娘也在盯著,秋霞苑倒是沒這麼讓人擔心。主子現在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秦佩英捧一堆衣物出來,都是放了許久都沒拿出來過的騎裝,正一件件地鋪開,對著穆晏清在比劃。
這位女中豪傑可算有點興奮的盼頭。可這關我什麼事?
穆晏清手指著自己,不可思議地問:“秦姐姐,你這衣服不會是給我準備的吧?春獵有我這個小小常在的戲份嗎?”
他們都習慣了她的陌生用詞,如今一點不影響理解大意。秦佩英很滿意手中這一套墨綠色蟒紋勁裝,說:“我雖不不能跟皇上一起上場,但往年都可以騎馬在附近走走,難得來一次,我豈能一直袖手旁觀?你今年第一次去,當然要隨我一起來,我們在馳騁下賞盡春色。”
穆晏清腦海中立即開始播放“紅塵作伴……”,秦佩英還在興高采烈地比劃,一旁的顧甯川也帶著笑意打量那身衣服,這才開始融入到永壽宮的“獵場攻略”氛圍裡。
過幾日,也如永壽宮所料,李璟辭知道自己今年可以一起去,也興高采烈地抱了一堆東西跑過來。
穆晏清看著李璟辭帶過來的“皇家高定”,每一件的做工都十分精緻,且光從花樣就可以大致辨認出是誰送的。
李璟辭本是長年無人在意的“小透明”,如今能得皇上看重,特意點名要帶去,在外人眼裡,這訊號自然是非比尋常。但穆晏清了解人設和這宮鬥劇的設定,李璟辭不過是個炮灰。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萬金之數,唯有靠演技表現出一絲高興。
有一個隨行宮女只是抱著一件月白色竹紋窄袖長衫,穆晏清正認真看著那件“小清新”,思考這有什麼不一樣,要單獨拿出來。李璟辭接過長衫遞給她,說:“穆娘娘,我瞧著這件很適合您往日的清雅打扮,更何況這尺寸……其實也不適合我,我便借花獻佛贈與您了。”
穆晏清往身上比劃一下,驚訝道:“天……果真是剛好合身。”
秦佩英只疑惑,向來說話也不怕,道:“哪個宮的做事也不留意幾分,這長衫分明與你如今的高個子不合適啊。”
數來數去,大家心裡有數,貴人的品級送不了這樣的好東西,皇後不會出這樣的差錯,那要麼是易桂華故意添堵,要麼是曄妃那邊沒細心。
李璟辭讓身邊的宮人都退下,小聲說:“這是父皇讓人送過來的。”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