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趁著這個停頓的間隙,再一次逼近雲桐,雲桐的後背甚至已經感受到了指爪欺身的疼痛。
這一瞬間變得緩慢,雲桐沒有再一次強行提氣拉遠。
蒼白的面孔上唇角勾勒出一道上揚的弧度。
總是盛滿歡喜的雙眸也在這個瞬間睜大,倒映眼瞳中的不是虎妖熊妖的兇惡之態——
現在是春天啊。
濃重雲翳無法將所有春光阻隔在外,血汙疊加的身體也在陽光下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她好像回到了,躺在師傅懷中的感觸。
她反倒是朝著自己一路被虎妖追逐的反方向,一個提氣,飛了出去。
虎妖因為這一個擦身,又將一片披帛連帶著血肉扯下。
可雲桐好像感受不到痛覺一般,嘴角銜著希冀的笑意,奔向自己原先看準的高山,就像朝聖一般,虔誠又幸福。
如果自己終究無法改變合歡門被汙衊,所有人死去的結局,她想離師傅多近一點。
捱得近,也不會孤單。
獸吼一下又一下沖擊著耳膜,身後的疾風將發梢衣擺狠狠掀起——
要停在這裡了吧?
輕顫的眼睫緩緩合攏。
“唰——”
一道刺目淩厲的劍光從天而降。
本該蜂擁而上的利爪尖齒並沒有如預料一般帶來劇痛。
反倒是溫熱的液體濺射到了雲桐的側頰上。
她緩緩睜開眼睛,見到面前的人影,微微側目。
“……謝明溪?”
面色凜然的劍修挽了一道劍花,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倒在地上的雲桐。
少女血汙滿身,衣衫破敗,狼狽不堪。
只是明亮的眼眸中似乎帶有幾分殘存的希冀和平靜。
劍修不茍言笑的喉頭滾了滾,艱澀的嗓音彷彿不知該如何發聲一般。
她,在希冀什麼?是在希冀自己的到來嗎?
多日不見,她瘦了,憔悴了。
如今又是把自己弄到這般生死存亡的境地,若是自己沒有及時趕到——
謝明溪不敢細想,只是眉眼之間帶上了濃濃的責怪之意。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應該想著什麼來日方長,退一步海闊天空。
早知道,自己寧願嚇到她,困住她,也要牢牢地抓住不讓她陷入危險。
謝明溪不由逼近一步,可面前蒼白的、脆弱的女孩卻抿了抿唇,說出一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你是來殺我的嗎?”
“什麼?”
“你是認定了合歡門是操縱屍氣的歪門邪道,屠我合歡門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