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心中惶恐至極,雖然目之所及的自己只是舊日倒影,可看見謝明溪逐漸向她靠近的身形,她卻恍如身臨其境地感受到炙熱的壓迫感。
想你個眉清目秀的謝明溪,幻境裡仗著沒有旁人,難道想幹這種事?
謝明溪俯身的動作還在繼續,額角的碎發幾乎都要落在雲桐的身上了,他目光凝視著少女皓白如凝的肌膚,緩緩伸出了手……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她!
真的不行!會壞掉的!
謝明溪的指尖落在了距離雲桐極近的一處草地之上。
嗯?原來不是……
雲桐鬆下一口氣,看來還是自己錯怪他的心思了。
可再一轉眼,雲桐剛松下的那口氣便又被吊在了嗓子眼。
原來,謝明溪自草叢中,拾起了一枚令人眼熟的白瓷瓶。
謝明溪神情嚴肅,將那枚被遺失在此地的空瓷瓶放在鼻下輕嗅。
霎時,一股令人神清氣爽的清涼氣息便直竄天靈蓋而去。他雖然並非醫修,可在外雲遊,也對一些常見的藥材氣息有幾分熟悉。
這股沖鼻的味道中,他立刻分辨出了清涼草獨特的氣息。
是提神醒腦的丹藥。
他仔細回憶起自己在劍宗記憶混亂的那夜。自己原先飲下了交頸酒後,記憶便開始錯亂不清。想來自己並不是那般酒量微薄之人,或是酒中有什麼特殊之處。
再後來,那個生動豔.麗的暖夢,如若對上醴泉之畔這此情此景,大概便是自己又服下了令人清醒的丹藥,短暫地神智回籠了一瞬。
只是驟然所見過於荒誕離奇,自己此後才錯將之當成夢裡南柯。
雖然自己酒後失神至醴泉之畔的記憶仍舊殘缺,可將前因後果連在一處並不難猜。
大抵,她的本意是偷帶自己潛入醴泉,為自己解去了屍氣之毒。
可鬧成後來這般模樣,謝明溪卻不知緣何如此。
不過連日來的自卑與苦澀只在想明一切的那一刻,橫掃而空。
所以自己並非不明不白失了身子,而是,而是痴念成真。
而她,她似乎也是歡喜的。
謝明溪只覺得恍如神明俯身,垂憐世人。舉世的陰霾在他尚未察覺的時候,便已有天光傾瀉,赦免無罪。
隨著思緒翩躚,周圍的幻境如水面般蕩起漣漪。
在雲桐與謝明溪不知所措的神情中,幻境中的一切都紛紛揚揚,化作齏粉。
難道自己茍過一劫,逃出幻境了?
雲桐嘴角止不住地高高揚起,就等著周圍環境一轉,回到禮樂堂中。
可是她揚了半天,卻見齏粉之後,所有幻境的遮擋物消失了,自己卻始終未能回到現實之中。
在長久靜默的虛無空境中,反倒是……不遠處的謝明溪緩緩地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