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舞臺也並非固定不動,曲聲高亢時,便緩緩上升,曲聲和緩時,便悠悠下降,頗有些樂趣。
而桑泠站於其上,她素手起,宛似繁花紛飛,裙裾輕飄層層疊疊立刻迷了眼,水袖繁繁瑩光徐徐,舞動間宛若浮光掠影,絢爛不可望,仿若望一眼,便忘不了這一眼。
歌聲又起,循循泠泠。
舞臺浮動的,令人看不清晰,可又使人踮起腳尖往上望,只要多看一眼。
樂聲終於止,玉足旋轉再旋轉,其上鈴鐺作響,聲輕又悠揚。
這是桑泠曾表演過的老曲子,臺下粉絲盡數看過。
可等她站定,歡呼不減,人頭攢動。
探出頭的外城人越來越多,他們被這一場表演吸引,在這世界危險的叢林裡探出頭來,忘了一切。
他們不自覺站到了外面,小食店店主被他們的出現嚇了一跳,又很快鎮定下來,招呼他們來吃免費的靈食。
被小食店店主招呼聲驚喜的外城人,瞬間就找了掩體將自己藏起來,可又在免費靈食的誘惑下探出頭,他們往外看去,所有人都被桑泠的第一場表演硬控,如今氣氛熱烈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
桑泠的表演外加免費靈食的誘惑下,幾幫成群結隊的外城人領了免費靈食,小心翼翼站在最外圍。
桑泠準備了五場表演與狐顏顏等其他朝人表演穿插著,除了出道那個作品外,另外又寫了首曲子編了舞,其餘三場皆是魔界大熱的幾首曲子,魔界曲子與現代世界曲子風格十分不一樣,桑泠今日是第一次演繹純魔界曲子,越是表演越是沉浸。
就像臺下觀眾透過音樂認識她沉浸於她的世界,她也在魔界曲子中靈魂紛飛,音樂總是相通的,即使初聽魔界純正曲子初感奇怪,也能從裡面感知到所傳遞的情緒。
氣氛也在桑泠表演魔界曲子時達到頂峰,不知為何,桑泠表演的魔界曲子是他們熟悉的卻又不熟悉的,曲調明明十分熟悉,可聽起來不知為何,胸腔總鼓鳴,心頭總火熱。
好似那一詞一句聲聲調調,在述說什麼。
表演穿插和而過,狐顏顏同其他朝人表演完畢下來,看著臺下歡呼的人群,臉上紅撲撲的,今日是她表演過的最大舞臺,最多觀眾,饒是她當了這麼多年的花魁朝人,見慣了世面,登上這麼多人矚目的舞臺,也同樣激動不已。
從前她一直把嬌臺宴當作一個宣傳自己的舞臺,鮮少上去,上去也只是盡職盡責表演節目,目的便是吸引更多的人,越多越好,越多人便越多靈石,越多靈石便越有希望超過左丘語。
不但是她,所有朝人都是如此,為了靈石為了生存,舞臺便是招攬賓客的臺子而已,除此外,沒什麼意義。
可桑泠來後,總是能從她身上看到對舞臺的熱愛和對臺下觀眾的感懷,更多的,由於桑泠帶來的巨大流量,春鳴閣的朝人不再為了三千靈石拼死拼活,她們能更多投入表演當中。
當壓力消失,站在舞臺上臺下人都為你歡呼時,那時她們才知表演是什麼。
狐顏顏緊緊拽住勾秋的手,她此刻還沒從剛剛自己表演的餘韻裡走出,不同於以前她的目標只是趕超左丘語,現在她的眼前延伸出一條綿延不絕星光璀璨的大路來,這條路上沒有需要趕超的物件,只有她的熱愛。
很快,暮色將下,此次表演已經到了尾聲,舞臺燈光越發絢爛,氣氛越發激烈。
已經到了最後一個節目了,自然是桑泠的節目。
桑泠換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顯現醒目的芙蓉紅,而是隱入暮色的淡綠,並不顯眼甚至融入舞臺之中。
絢爛燈光收縮,紅色綠色青的藍的四散燈光皆是一聚,聚焦到了桑泠身上,變幻成了溫和的暖黃色,投在桑泠身上,拓下長長的影子。
最後一個舞臺是首新曲子,卻沒有伴舞的朝人,也沒有伴樂的樂器,只有桑泠孑然一身站於臺上,溫暖且柔和。
她站於臺上,眼神綿延再綿延,舞臺之下的觀眾人數不知不覺竟然又翻了一倍。
一部分人只是因好奇而來,一部分是在場觀眾一傳十十傳百,招呼而來
其餘的則是一直深藏的外城人,他們人手一份免費靈食,卻在表演之下捧在手上忘了進食。
直到現在,仍有源源不斷的外城人走了出來,更膽小的,只敢探頭小心觀看。
一雙雙眼睛模糊又清晰,越過如此長的距離,一個個錯落在桑泠身上。
桑泠捂住左邊胸口,血符位置泛出一陣消融的熱意,雖看不見,但桑泠能感覺到血符在慢慢變小。
以前藉助嬌臺宴登臺,場地小名聲小,每每表演大多增長千數粉絲,可這一次,不論暗處藏著的外城人,單在場的便有兩萬之數了。
估計只有已越萬數的粉絲增長,才能直觀讓桑泠感受到血符的變化。
桑泠感受著熱意,那熱意慢慢延伸,延伸至眼眶處泛紅又潮濕,連她自己都不知,她是心酸自己活下來的不宜,還是臺下粉絲熾熱的情意。
也或許,兩者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