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左丘語實在是讓她生了些怒意,她冷聲道:“說不定呢,你別忘了,這裡所以賓客都是桑引來的。”
左丘語只淺笑,不說話。
勾秋仍在說:“包括魔尊大人。”
左丘語唇角弧度稍下,她撇了眼巢樓,輕聲道:“好,那便看看她,如何絕境翻盤。”
夜幕降下,春鳴閣內映出的黃沉燈火落至圓臺上,帶出一絲沉重的詭異,莫名讓人心慌焦躁。
勾秋看的心焦,而巢樓一角的劫城世子卻滿臉笑意,他揮手,“按計劃進行。”
有人得令,匆匆跑出房間。
他手下奴僕彎腰上前為他開窗,以便他能更好看清嬌臺宴的情形。
臺下成群賓客中有人彙入,你擠我我擠你,不滿聲立刻溢了出來,緊接著,在這焦躁煩悶的氣氛裡,不同方位皆有人高聲。
“聽說春鳴閣這個‘桑’,是個仙界女修……”
有人接茬:“不可能吧,仙界女修怎麼敢來魔界。”
“千真萬確,絕對是仙界女修!”
仙界女修四個字立刻讓賓客們炸開了鍋,魔界恨極了仙界,尤其是仙界女修,當初不是那位名叫桑泠的仙界女修橫插一手,想必現在仙界也得改姓他們魔。
而如今,居然有不要命的仙界女修膽敢跑到魔界來,還指望掙他們的靈石?
賓客重有幾人開始奔走相告,唯恐有人不知這個訊息。
夜幕之下煞氣翻騰,陰森異常,實在是太好滋生戾氣,而仙界女修這四個字就像是宣洩口,臺下賓客所有的怒意盡數往這宣洩,只等桑泠出場。
烏鴉好似歸家,粗啞叫著,而後被戾氣橫生的臺下賓客們一指化作飛灰。
巢樓中的貴客們倒是淡然多了,有人將隔音去了,放聲出來。
“仙界女修才好玩呢,不是想掙靈石嗎,爺多的是,只看她有沒有哪個小命享用。”
勾秋臉色難看極了,一旁的左丘語柔柔開口:“還是個仙界女修?媽媽,看來你期望的逆風翻盤是無可能了。”
左丘語從未注意過桑泠,所以連她是仙界女修都不曾知曉,而知曉後只覺好笑。
勾秋居然覺得一個仙界女修能在她之後,成功翻盤……
劫城世子拎了串靈果入嘴,汁水滿溢,他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桑是仙界女修這個訊息,可是他花了好些功夫才得來的,能上願榜又如何,他想給她點教訓,就有千百種方法給她教訓。
一個小小仙界女修,任她搞什麼花樣,也翻不出風浪來。
那些彙入臺下賓客傳播訊息的,都是他的人,他不但要傳播仙界女修的訊息,更要在這個桑表演完後痛批一番,想翻身?做夢。
又一串靈果入嘴,圓臺上突然‘錚——’地一聲響。
桑泠終於,要出來了……
圓臺一片漆黑,緊接著又是一昂揚的琴聲,‘錚——’
不知是誰在暗中輕彈,那琴聲如潮,迎面撞擊滔天的暗色,低沉似訴,蒼蒼空茫,這琴音絲毫不遜左丘語的琴聲。
烏鴉撲翅、蝙蝠低飛,琴聲止,那塵封的低訴的悲傷寂寬皆席捲而來,妙音欲斷又連、聲聲急切,泠泠洵洵仿若幽泉朦朧。
琴聲斷。
而後一聲輕柔和緩女聲起,迤邐婉轉,珠玉落盤,一聲入耳以致萬事離心。
那滿天昏沉、滿地腐土盡數不見,所有人豎直了耳朵,唯恐此聲不見,失之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