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師姐一眼看穿他,總是皺眉與他說,他只需做好自己,愛他的人無論他什麼樣都會愛他。
他表面應允,內心諷刺一笑。
他妖族父親罵他卑劣,他母親在他身上總能看見他父親身影,恨不得能掐死他,他被掐個半死又被他母親撈起瘋狂道歉。
他不知道被愛是什麼樣子,只知道做自己絕不會被愛。
後來,大師姐在獸山發現他被妖獸圍困,他那時渾身浴血只敢蹲在地上護住自己,獸潮外的桑泠看見他分外憐惜,等他再睜眼,大師姐已經朝她伸手,全身是傷仍滿目柔和地喚他:
“平嘉,跟師姐回家。”
回家啊,他將自己手放在大師姐掌心,他們兩都傷的不輕,只能互相攙扶著往宗門走。
那時他在想什麼,他在想‘師姐啊你看你說的不對,如果你看到的是真正的我,你或許救都不會救我。’
什麼頑皮跑去獸山玩,那不過是他哄騙大師姐的理由,真實原因不過是那日有弟子以半妖之名辱他,他想殺了那名弟子,可不敢,他怕事情敗露被趕出宗門。
所以他只能跑到首山屠戮妖獸洩憤,他運氣太背居然引起了獸潮,通身上下又只有相珩仙尊給的一方羅盤,羅盤內收了個法陣,讓他危難時刻保護自己。
獸潮來的太猛,他擲出羅盤拖延片刻,竭力往宗門逃去。
可羅盤拖延時間太短,獸潮還是逼近,而那時他看見後方趕來的桑泠,於是他連抵抗都沒有抵抗,做出了一副可憐兮兮悽慘模樣。
大師姐果然心善,身受重傷救了他一命。
可問題是,這方羅盤為何在這?
它本該被獸潮湮滅的,除非有人目睹一切,在他擲出羅盤後將獸潮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為他拖延逃跑時間。
這人目睹他虐殺妖獸,看著他假裝可憐,可還是拼著傷將他從獸潮中拽出,帶他回家。
大師姐原來說的是真的。
就算是真實的自己,也是她的小師弟。
許久未曾升起的嗜殺本能突然就冒了出來,他果然還是當年那個半妖,師姐這麼久以來的教化有什麼用呢,教化的他狀似純良,還真以為誰都會愛他這只半妖。
連婉那人在他這個半妖身邊時,可是無時無刻不犯惡心。
真應該都殺了。
殺了連婉。
殺了平嘉這只愚蠢的半妖!
他面無表情回身,再也不似桑泠那個少年氣的小師弟,他冷聲道:
“大師姐不會死的。”
華贏眼神微動,而後還是一副了無生氣,他道:“今日已是第七日。”
他一字一句說的尤為苦難,“我們還未找到桑泠。”
平嘉此刻異常冷靜,一雙豎瞳堅定萬分,“師姐受的是十方咒,只有七日可活是小鶴門宗主所說,可眾仙宗都在那,沒有一個人知曉,為何他知曉。”
相珩仙尊看他一眼,神情哀傷。
平嘉字字鑿下:“一介小宗門宗主,他能知道什麼?”
華贏心底升起一抹希望,可有很快消散,“可無藥仙尊也未曾質疑過。”
平嘉譏諷一笑,“不過是無知。”
院門被開啟,被他稱為無知的無藥仙尊站在門口,注視著平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