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閨女這回來真的了。
鶴原心中湧現無數悲傷,低頭單手掩眉,作出一副悲痛落淚的模樣。一邊哽咽的自責:“是爸爸錯了,這些年我們經常因為各種小事吵架,次次不歡而散,紮根這其中最根源的問題終究沒有得到解決。”
“最後落到如今這般局面……”
“姜姜,爸爸不會再勉強你了。你長大了,以後想做什麼都可以,爸爸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不住家裡就不住家裡吧,你們年輕人總是嚮往著外面精彩的世界吶。爸爸年輕的時候,也在家裡待不住。”
“哈哈哈。”
幾聲苦悶的笑聲,落寞孤獨。還用隨意的用手指揩了揩眼尾。
鶴姜胸口陣陣發悶,像是被前後夾擊著空氣難以進入,呼吸都變得沉重了。她這些年跟鶴原大吵小吵,還是頭一回看到他這副沮喪落魄的樣子。
一句話脫口而出:“我住。”
話音落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眼裡浮現一絲懊惱,她怎麼不禁大腦思考就答應了。
耳朵火辣辣的發燙,臉頰熱度直線飆升。
鶴姜陡然拔高音量,像是在刻意掩飾什麼:“上午我是請假過來的,事情跟你說完我就該走了。就這樣。”
她急匆匆撂下這話,就腳步慌亂、頭也不回的走了。走路帶飛,只差沒直接跑起來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客廳恢複安靜。坐在沙發不動的鶴原謹慎的抬起兩根手指頭,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往門的方向看去。盯著看了兩分鐘,沒想到消失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了。
鶴原連忙放下手指,繼續沉浸在悲傷情緒中。
方怡月走近瞧見他這架勢,憋著笑提醒:“老鶴,別裝了,姜姜是真的走了。”要裝也不知道裝得像些,細心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鶴原一臉驚訝,懊惱萬分,“怡月,你都發現了,那姜姜是不是也知道了?嘶,感覺我又做錯了。”
方怡月認真說:“我注意姜姜離去的臉色,還算可以,應該是沒發現的。老鶴,你和姜姜談的怎樣了?沒又吵架吧。”
鶴原擺擺手:“別提了,幸好我機智出招應對,要不然我差點就沒姜姜這個女兒了。你說姓紀的安安分分的不好嗎,非得突然冒出來搞事,想破壞我和姜姜的父女情,門都沒有!”
“窗也沒有!”
方怡月不清楚姜柔和紀騁的往事,但直覺告訴她不是好事,就沒多問。
“姜姜和柏青會在這裡待多久啊?你也真是的,都沒留姜姜一起吃午飯。女孩子心思細膩,你別老是擺出一副嚴父的形象,現在孩子都不吃這一套了。”
鶴原心裡苦啊:“我沒有。歸根結底還是以前的不愉快堆積在一起,姜姜她到底還是對我有怨言的。珍珍呢?”
“在花園裡玩呢。要知道姐姐離開了,她又要哭鼻子了。”
“沒事,我剛喊姜姜和柏青回來住。姜姜答應了,珍珍晚上就能見到她姐姐了。”
——
鶴姜回到酒店,蒙頭就睡。奈何輾轉反側睡不著一點,精神氣十足。
一遍遍回想起在鶴家發生的事情,她就沒臉見人了。太丟人了,她那時怎麼就沖動答應了呢。答應了的事,突然反悔又不太好。
但讓她回鶴家住,還一住就是好幾天。意味著每天都會和鶴原有無數次的面對面相處……
因為身世的離譜巧合,鶴姜有點無法面對鶴原,也有對自己這些年那些行為的羞恥和尷尬。
與其說恨鶴原,不如說恨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