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拖延時間。
別讓紀菀一下子把她幹死了。
“外人不在了,紀小姐能開啟天窗說亮話了嗎?”鶴姜主動丟擲話題,“你說的那些話我不太能聽得懂,什麼叫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問題。”
紀菀打了個響指,進來兩個身高力壯的黑衣保鏢,一左一右的站在她面前。
“小姐。”
紀菀指指腳邊凳子:“快幹活。”
左保鏢動作熟練且麻溜的掏出濕紙巾,將凳子一點一點的擦得幹幹淨淨。再拿出紙巾又擦拭了一遍後抬到她身後。
“小姐請坐。”
右保鏢從雜物裡搬出一張桌子擦幹淨,不知在哪兒拿出一張白色蕾絲邊的桌布鋪上,端來小巧精緻的甜點和一支高腳杯,深紅醇厚的紅酒在玻璃杯裡輕輕蕩漾,蕩起一層層漣漪。
左保鏢甚至還拿出了一個天青色的長頸瓶,插上幾支盛放的鮮花。
這一幕和亂糟糟的倉庫格格不入,像是複古畫捲上硬生生p上了一小塊現代化城市縮影,很奇怪、不倫不類的感覺。沒看出紀菀對高品質生活的追求,只看出有刻意裝逼的嫌疑。
怎麼不再點根蠟燭呢,燭光晚餐也搞起來唄。
鶴姜面無表情,已經無話可說。要不是擔憂紀菀惱羞成怒給她一刀子,她很想罵一句‘裝逼怪’。
盡職盡責的做完這些,兩保鏢齊齊離開倉庫內部。又剩下鶴姜和紀菀兩人。
紀菀終於捨得取下口罩,露出畫著精緻妝容的臉龐。她閑情逸緻的淺抿了一小口紅酒:“歇歇吧,我不會告訴你的。今晚你會悄無聲息的離開b市,明天便會離開境內。我是個善良的人,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心狠手辣,出了國,鶴姜,你最好向上天祈禱好運吧。”
鶴姜說:“你不怕我哥查到你身上嗎?知曉我和你有恩怨的人不少,不出意外你應該是第一個被懷疑的物件。”
紀菀得意笑笑,晃了晃手機:“多謝你提醒呢,但這不用你擔心了,今晚我在朋友家。哪裡都沒去,也沒見過其他人,有朋友幫我作證。”
以為她是不動腦筋的蠢貨嗎,出來解決麻煩當然會想個瞞過所有人的萬全之策。
所謂作證的朋友,不過是一個她掌握了把柄的小跟班;而派去綁架鶴姜的梁耐,也是她繞好幾圈才找到的,一離開b市,沒人知曉今晚的事和她有關。
至於容家,有大哥紀政禮在就不足為懼。
鶴姜由衷嘆氣:“紀小姐,看來你是真的很恨我了。讓我消失的想法,你應該很早就有了吧。”她不動聲色的提起紀家人:“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這樣對我,但我不想留遺憾。月初收到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歡,只是一直沒時間當著紀先生的面說一句‘謝謝’。紀小姐,你能幫我傳達一聲‘謝謝’嗎?”
她有猜測,但不多。
紀菀瘋了似的想弄死她,無外乎是她的存在對其構成了極大的威脅。而紀菀身後是紀家,紀菀是不想她和紀家有接觸。
被打的右側臉頰腫起,肌膚白皙嬌嫩,襯得巴掌傷愈發嚴重。她腦子亂糟糟的,手脖和腳脖子被繩索捆的很緊,身體又酸又痛。疲乏的意識讓她很想閉上眼睛睡一覺,糟糕壞境不斷提醒她不能睡,要保持清醒。
鶴姜知曉小說男女主的重要劇情,但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上帝視角,小說裡怎麼死的、被誰算計的一概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會讓紀菀對她有這麼大的恨意。
果不其然,在她提起紀政禮那一刻,紀菀悠哉佔據上風的姿態瞬間變了。
眼神閃爍著執拗的瘋狂色彩:“呵,我大哥才不需要聽到這聲‘謝謝’。他是我大哥,你這輩子休想搶走他。紀家也只能有我一個大小姐!”
鶴姜聽到前半截,還以為是紀菀有戀兄癖,厭惡紀政禮身邊出現的任何女人;後面那句話出來,意思就完全不對了。
什麼叫紀家只能有她一個大小姐?
鶴姜繼續添一把火:“紀先生是你哥哥,他總會結婚生子的。紀小姐,你能霸佔他一輩子嗎?紀家也不可能永遠只能有你一個大小姐,等紀先生和……”
不知是哪個詞語刺激到了紀菀,上一秒還在品嘗紅酒,下一秒精心佈置的桌面成了一地狼藉。紅酒瓶在地面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玻璃塊,紅酒四處飛濺流竄,有一支細流到了鶴姜腳邊。
鶴姜這回老實了,低著頭任由紀菀發癲。
她不想原因沒詐出來又被瘋女人扇一巴掌,臉頰現在又疼又燙呢,跟有螞蟻啃咬似的難受。
“鶴姜,你說這麼多不就是想知道我和你有什麼仇嗎?我可以告訴你。”紀菀臉上浮現起嘲諷的笑容,“因為你是紀家人。可惜啊,你現在知道的太晚了,告訴你也無妨。有時候知道真相,往往會令人更痛苦。”
鶴姜大腦‘轟’的一聲炸了,猛然抬起頭看向紀菀。
在真相出來之前,她曾有過各種千奇百怪的猜想,唯獨沒想過一點:她鶴姜不是鶴原和姜柔的孩子。
這怎麼可能呢?!
姜柔在世時,從沒說過和紀家相關的事情。她只知道,姜柔和鶴原是彼此相愛才結婚的。現在冒出來:她是遠在b市紀家的孩子。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紀菀看好戲般的替她解答:“沒想到吧,你因為姜柔的死怨恨了鶴原數年,卻不知自己壓根就不是他的孩子。虧鶴原養了你二十年,你說他要是知曉自己不僅頭上戴了一頂長達數年的綠帽子,還替別人養了孩子,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