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自己跟著去是累贅,但田可頌此時卻顧不得許多了,雲再語氣堅決,可見他早就做好了追上自己,然後隨雷澈一起去的準備。
她低頭看著那些巨大如山嶽的冰川走獸,心中湧上一絲悽涼。
什麼想要和自己結婚,都是騙人的,關鍵時刻還是準備拋下自己就去冒險,這與當初他在地球的時候有什麼分別,以為沉默是金,以為不開口不解釋就是保護。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這麼一意孤行。
“好。”她眼神黯了幾分。
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他將攬在她腰間的手收緊幾分,下巴貼到她的後頸窩,用溫柔的聲音說道:“不要生氣了,老婆。我一定會全須全尾回來的,你別擔心。”
聲音雖不再是沈瀾的,但這語氣,分明和從前毫無分別。田可頌心裡湧出一股暖流,嘴上卻絲毫不鬆口,“早就離婚了,別亂叫。”
雲再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撓癢癢癢似的,“我說了不算,就不算。”
想到身下這只紅鳥就是幸運,身旁那隻鳥就是雷澈,田可頌突然臉皮薄了,她感覺這簡直就是隔牆有耳。她伸出手肘推了推雲再的肚子,將他推遠幾分,“再這樣,我要告你非禮。”
雲再重新抵上來,“好,你想去哪裡告?我幫你準備材料,罪狀我來寫,保證法官幾天幾夜都看不完。”
田可頌耳朵一紅,不知道老臉往哪裡放。“你再說我就踹你下去了。”
“不用你踹,我自己下去。”
說罷他捏住田可頌的下巴,將她半張臉轉過來,低頭在她嘴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田可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側仰著腦袋看著他漆黑的碎發和微微張開的眼睛,心裡擂鼓似的,“咚咚咚”響個不停。
她本來想說:就算你是沈瀾又怎麼樣,我也不想搭理你。
但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裡一團漿糊,什麼字眼也想不起來了。她仔細端詳眼前這雙好看的眼睛,一如許多許多年前那樣清澈、誠摯,她能看清裡面的慾望和愛戀,心動和掙紮。
她突然想起,當初自己沖動與他去領離婚證。她一路走走停停,她心裡想:臭男人,你哄哄我吧,哄哄我就不離了。
她在一棵梧桐樹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數著知了的叫聲,心想:一分鐘內響起的次數是單數,我就不離了。
她走在民政局光可照人的地板上,心想:你過來抱抱我,我就不離了。
直到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其實一直都不想離婚,雲再亦然。
但兩個相愛的人走到離婚的境地,這中間有太多不可言說的細枝末節,如果當初大家都坦誠一點,都勇敢一點,把不敢說的話大膽地表達,說不定……
雲再捏在她下巴的手力氣很輕,幾乎沒有用力,他的手指微微彎曲,沿著她的下巴撫上她的臉頰。
她將軟弱無力的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懶洋洋倚在他懷中。等她清醒地發現自己和雲再剛才做了什麼的時候,她的臉更紅了。
雲再捧著她的臉,輕輕吻了吻她的鼻尖,“我答應你,很快就回來,你回安賽等我。”說罷他甩出絲線,錨定金色大鳥的方向,牽引著向那邊躍身過去。
田可頌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卻發現什麼也沒有抓住。
這個男人,說得好聽,誰知道他還能不能活著,他憑什麼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田可頌握緊手指,看著雲再騎在金色大鳥後背上,朝著茫茫冰川一頭紮下去。
而身下這只紅鳥卻朝著更高的空域飛去。
雷澈不屑:倒是你儂我儂依依不捨,一個人類而已,短暫的壽命,有什麼值得掛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