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治安官捋了捋這個邏輯,認為眼前這個女人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升職加薪的好助力,如果她能在新王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那真是如虎添翼,搞不好就能美夢成真。
“新王的侍女丟失?那可是很嚴重的問題。”治安官眉頭緊鎖,作沉思狀,用食指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既然確認了您不是那些人的同夥,那自然是要馬上放了您。至於您的侍女,我會盡快幫您排查。”
他揮揮手叫來身邊一名屬下解開他們的禁錮。
田可頌剛感覺解除了身上那層若有若無卻限制人行動的薄膜,手就被眼前這個膚色黝黑的治安官握住了。“何果小姐,你簡直是辦了一件對安賽地區百利而無一害的大事,幫我們找到了犯罪窩點,我謹代表我以及琴山島居民感謝您。”
幫他們找到窩點?田可頌有點摸不著頭腦。
雲再目光發冷,盯著那雙黝黑的手。
這位心思重重的治安官觸及那個目光,心下一寒,趕緊放開手。
他已經透過調查,確認了何果身邊這位男士的身份,名字叫做旦東,聽起來平平無奇,模樣看起來也是平平無奇,甚至顯得寡言少語,從出生地看,他是來自偏僻為鳥島。
“旦東先生為什麼也會在哪裡呢?”治安官早就看出來了,這位何果小姐與這位旦東相識。
田可頌搶先替他回答:“哦,他是我在琴山島聘請的向導,陰差陽錯與我一起到了那裡,他本是一片好心,幫我找侍女來著。”
“旦東先生,是這樣嗎?”治安官打量他。
“是。”他倒是回答得斬釘截鐵。
本就是走走固定流程,他現在的身份是合法存在的,何果的相關資訊也是能查到的。近期合法進入安賽群島的人就只有那麼多,透過技術手段很快就能查到,因此他一點也沒有著急。
但看她一臉著急的樣子,他心裡倒覺得怪有趣。故而都沒有開口,盡管讓她絮絮叨叨,與人熱情打交道。
在地球的時候,他們也經常這樣。他並非天生話少,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消磨了許多講話的意願。有的話可說可不說,那就沒必要再說。非說不可的,那也可以少說短說。
但田可頌是另一個極端。她喜歡將不好說的話直接說,短說的話大說特說。在地球上相處的那些日子,他總是笑著望著她張張合合的小嘴,吧啦吧啦講個不停,有時候講得高興起來,挑著眉毛眼睛眯成一條縫,繪聲繪色、手舞足蹈。
偽裝成沈瀾的時候,雲再早就習慣了她沖在前面替他當發言人的日子。
那樣,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他就是喜歡看田可頌絮絮叨叨,彷彿那樣的日子突然多了一些趣味。他想,那些種種,也許就是地球人常說的人氣或者煙火氣。
待田可頌與那治安官虛情假意地走完寒暄的流程,又詳細地瞭解了他們英勇相救的壯舉,以及找到夢琳的難度。她拍著胸脯打包票:“放心,治安官新生,我已經記住你名字了,回去一定在新王面前替你美言的。”
她一邊說一邊用目光掃視旦東:“裝什麼裝,你的新王大機率就在這旁邊杵著。”
於是,在天快要亮的時候,治安官終於確認了夢琳的意識體所在。
他提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裡面一顆晦暗的發光體在溶液裡遊來蕩去。
“這……這就是夢琳?她怎麼樣了?”田可頌語塞,雖然早就見過他們元星人的那些星星點點,也知道那就是他們的意識體。但是,她還是很難將活潑愛笑的夢琳與眼前這顆小顆粒聯系起來。
“是的,何小姐,但是由於這一批意識體的軀體目前不知所蹤,因此我們只能暫時將他們寄存在這裡。夢琳小姐的意識體經過有毒物質的浸泡,現在有些神志不清。我想,她待在我們這裡可以進一步養護自己,直至恢複。並且,我們對於案情還需要作進一步瞭解,夢琳小姐作為關鍵證人,我們需要她留在這裡。”
“這個,我知道了。”田可頌透過玻璃看著那小光點,心想好不容易有了個侍女,還可以幫自己支付管錢什麼的,現在沒了她,她怎麼在這裡生存?她開植物園的賺錢大計還怎麼實現?”
治安官笑著目送兩人走出治安署。
田可頌熱情地對著治安官們揮揮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謝謝謝謝。”然後用力眨巴了幾下幹澀的眼睛,心想這可太累了,大半夜的從何果這身體裡醒來,竟然就是坐一夜硬板凳。
她抬起頭來看著旦東優哉遊哉、心無掛礙的樣子:“你不困嗎?”
旦東:“還好。”
田可頌看著他那頭看起來有點亂的短發,抑制住了親口問他真實身份的沖動。
她其實很想問:你真的是雲再嗎?
答案如果是的話,她其實最想幹的事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如果他是旦東,一個向導,她有什麼理由跟在別人後頭呢?現在夢琳不在,她連支付旦東導遊費的錢都沒有。
錢啊,難倒英雄漢啊!
可就算面臨治安官的盤問,他也一刻不曾鬆口。現在人家就要裝作旦東,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你……要不去我家?”他低下,認真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