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可頌順從地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上,等著這位鬼差發話,畢竟自己對這個新環境一無所知。
“姐妹兒,你今天難得很準時。”朋克女摘下眼鏡,一甩爆炸的捲毛,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一腳油門踩到底,田可頌嚇得趕緊抓牢安全帶,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會飛到車窗玻璃上。
聽她的意思是我曾經不準時?田可頌心中升起疑雲,“我們認識?”
朋克女爆發出金屬樂一般喧囂的笑聲,過了好一陣,“何果,你昨晚喝了多少?突然跟我講起這種冷笑話,我多少有點不適應。”
她抓起一張卡片扔到田可頌的腿上,“先說清楚,根據聯邦的法律,酒駕可是要被禁行三個月的,你消失三個月,我還真不好在短時間內再找個搭檔。”
田可頌接過卡片,上面印著一張陌生女人的寸照。田可頌忍不住欣賞起這張照片,這不是她活著的時候,整容機構都爭相模仿的明星臉嘛,張琳琳的鼻子、崔越的嘴唇、廖影的眼睛……這些器官在這張臉上組合得恰當好處,堪稱完美。看年紀也不過20出頭的樣子,滿臉的膠原蛋白。
寸照下方寫幾個燙金的大字,駕駛員:何果。名字下方一排小字:母星聯邦飛車公司。
等等,剛剛這個朋克女叫我什麼?何果?田可頌腦子轉了一圈,感覺要短路了。她拉下頭頂上方的化妝鏡,鏡子裡的女人不正是證件照片上的女人嘛!
她舉起食指指了指自己,鏡子裡的女人立刻同步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她向上牽動嘴角,鏡子裡的女人便美美一笑。
母星。這兩個字在她的腦子裡劈出一道閃電。
上個星期她剛滿30歲那天,她與沈瀾吵了一架後離家出走。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一張黃色卡片樹葉一般飛旋到她的腳下,上面寫著:母星:人類的第二家園,歡迎您加入母星構造計劃。
笑容明媚的年輕小帥哥迎上前來,“小姐姐,母星構造計劃,您要了解一下嗎?”
由於沈瀾科技公司創始人的職業屬性,她對這類比較前沿的科學研究有所耳聞。所謂的母星,就是人類正在開發的人造小行星,預計面積是地球的十分之一。在她的時代,母星還是一團散沙的宇宙物質,甚至只是一個還處在宣傳階段的概念。
她只記得那天她渾渾噩噩地被領進一幢冷冰冰的建築,工作人員笑容滿面地遞過來一張薄薄的紙張,上面寫著:意識體捐贈計劃。您是否同意在您腦死亡前,將本人的意識體無償捐贈,用於母星構造計劃?下方列舉了十餘條相應條款告知風險。
就當是自己送自己的30歲生日禮物吧。田可頌早就萌生過遺體捐贈的想法,只是由於有些心虛的原因未能實現,如果能捐贈意識體促進科技進步,說不定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她眼睛都沒有眨地寫下“同意”二字,並在下方簽署了姓名。
朋克女開車的路子野到令田可頌腹中酸水翻滾,幾分鐘後,他們的汽車猛飛沖天,彙入天空中的車流。
田可頌扒著窗戶看著這個城市的建築物一一後退,每一棟房子都閃爍著銀光,強烈的不真實感讓她眩暈。
“羨慕別人的大房子了吧,咱也得努力上班啊,爭取哪天也能住到那裡面。”朋克女朝著一閃而過的高大建築努努嘴,“不過,以咱們的工資,估計還得再幹十輩子,也許還得更久。”
“嗯,你說得對。”田可頌決定趕緊適應新身份,雖然不知道她事怎麼突然在母星換個身份突然醒來的,但是她猜測,她生前簽署的協議應該是發揮了某種隱秘的作用。
根據她看過的穿越小說,莫名其妙進入新世界,佔據別人的身體,總歸是得茍著,做人低調點,少說多學習才是第一要務。
於是,在朋克女的喋喋不休中,她知道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確切身份,何果,朋克女的搭檔,飛車公司駕駛員。
按照田可頌的理解,就是兩兩搭配、幹活不累,她倆輪著交班,一人開一個時間段,就像地球上計程車司機的白班和夜班。她愉快地接收了何果這個新名字和女司機這個新身份。
朋克女一腳油門將車開到一棟寶藍色的大樓前,又招呼何果往大廳裡面走,身邊來往的人人手一條寶藍色長褲。
田可頌低頭看看自己藍色的長褲,與朋克女的別無二致,看來是工作服無疑。
她假裝不經意地撇了一眼朋克女掛在胸前的牌子,上面寫著,駕駛員:溫柔。
那位叫溫柔的女士大搖大擺走進大廳,伸手熱情地拍了拍一個男駕駛員的胸肌,咧嘴道:“嘿!大力,幾天不見身材又變好了哦!”
田可頌抽了抽眼角:她還真是,溫柔呢。
她倆來到101號視窗櫃臺,辦事員小姐眼皮一抬,不發一言,伸出一隻手來,攤著手搖了搖。
溫柔連忙把脖子上的牌子取下來,又摘下卡在頭發的墨鏡,朝視窗小姐手裡遞過去,見田可頌一動不動,連忙在她肩膀上一拍,“愣著幹嘛啊,卡拿出來啊。”
田可頌不明所以地拿出剛拿到的那張卡片,遞給那位坐在櫃臺裡的小姐。只見櫃臺小姐十指翻飛,她前方豎著的藍色光屏上顯示出倆人的交班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