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褫奪爵位,入京中拘禁。”
“廉親王允禩,著革去黃帶子,囚於宗人府並改名‘阿其那’,朕要將他的四十條罪狀昭告天下!”
“允禟也革去黃帶子,改名‘塞思黑’,所議之罪二十八條,昭示全國!”
“革去允禵固山貝子之爵,押解回京,禁於景山壽皇殿中。”
“誠親王允祉無人臣之禮,著降為郡王,錮私邸。”
……
胤禛聽著寶座之上的人語氣越發冷肅,其中滿斥經年累積下來的帝王威嚴,莫名的心中一顫。
他還記得失去意識前,腦海中那道聲音所說的話。
未可知的過往,未發生的今後……
這莫非是說,若是沒有么弟,沒有“仙家”,他就會變成這樣無情又冷血的帝王嗎?
胤禛心中其實很清楚,曾經的他,為了贏取聖祖爺的青眼和褒獎,確實已經付出到瘋狂的境地。若非在暢春園中解開了執念,他或許真的會變得如此偏執。
變成一個在家國大義中,裹挾個人怨憤的皇帝。
殿中的時光似乎在飛逝度過,這一點,只聽寶座上的帝王的聲音,也辨認得出。他已經越發失去人味了。
胤禛閉目,聽著親兄弟一個接一個慘死的訊息傳進來,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無論如何,他既然已經被小么改變了,便不會重新走上這條死路。
飛逝的時光在霧氣逐漸散去後,終於停了下來。
殿外的夕陽餘暉照入明間,拉長的光影正巧投射在帝王腳下。
寶座上的人看起來正當盛年,卻像是累極了,歪坐在一側,睜眼沖殿外疲憊道:“蘇培盛,朕要小憩片刻,不準任何人來擾。”
話落,帝王起身,拖著步子往暖閣裡頭走去,邊走邊喃喃著“朕是太累了麼?為何又夢到他們”。
胤禛瞧著眼前的屋門被蘇培盛闔上,直到瞧不見屋內的人,再一抬頭,天色便黑了。
這樣漆黑的天,至少也要夜至中天了啊。
他正想著,屋中突然傳來一道悽厲又恐懼的哀叫,隨即,整個養心殿都亂了起來,蘇培盛和陳福帶著人連忙跑進殿中,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屋中傳來蘇培盛顫慄的聲音。
“快,去永壽宮請皇後娘娘,皇上,皇上駕崩了——”
胤禛深吸一口氣從床榻上睜開眼。
胤小秘已經睡醒了,許是菌子的毒解了個幹淨,小家夥很有精神的正趴在他的胸口上,撅著屁股在玩拔鬍子。
胤禛無奈,咬咬牙將小團子的辮子拽了拽:“作何?”
胤小秘眨眨眼,瞧見皇兄醒來,開心道:“誒嘿嘿,我這不是看四哥這麼年輕都有了白鬍子和白頭發,想給你拔掉嘛。”
胤禛想要懲罰小家夥的手頓了頓,最終收了回來。
是嗎?他已經忙出白鬍子了嗎?
夢中的最後,他似乎與那個世界的胤禛有了一瞬間的相通。
平心而論,那個胤禛是勤勉的,卻也有極重的私心。走到最後,他卻是在過分嚴苛的勤勉中消耗了身體,也是在對兄弟的報複中讓精神越發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