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個見慣了富貴的女子怕是很難適應平常百姓家的生活”。
感情這種事兒,外部攻堅的力量再強,也比不上內裡産生的那絲裂縫。
李母意有所指的問道,“你確定……阿阮還願意嫁給一個小小的大夫嗎?”
李三七木然抬頭,“娘,不可背後非議他人”。
他面無表情的說著話,聲音冷淡至極,只有垂在身側的手指死死地攥在一起,片刻不曾松開。
“好好好,你長大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李母被氣了個倒仰,見小兒子依舊這般油鹽不進,幹脆拂袖而去。
反正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自己活著,就絕不會讓那個女人進門。
剛才還熱鬧的堂中只剩下李三七一人,他端起涼茶一飲而盡,而後慢吞吞的起身離去,只有素白描圖的茶碗被留在案邊。
仔細看去,那茶碗的外側被血跡浸透,上頭的喜鵲蒙上了血色,哀鳴著落下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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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從正東爬到了正南方,已到正午時分,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布鋪裡也只剩下兩三個人影。
唐阮估摸著李三七快到了,便叫人支桌子擺飯,又吩咐路全去外頭的酒鋪打兩壺‘春醴’。
三七哥哥不愛喝烈酒,春日桃花和糯米一道釀出來的醴便是招待他的最好選擇。
可等了好一會子,桌上的菜也熱過兩遍,仍不見客人的身影。
難道被什麼事給絆住了腳?
好歹吩咐小藥童來說一聲才是。
算了,不等了。
唐阮不客氣地坐在凳上,一雙筷子幾乎用出了殘影。
自從長胖之後,她就再也受不得餓,吃罷青團不過兩個時辰,胃裡跟餓穿了似得。
“好姑娘,你吃慢些”,倚棋一面說著,一面倒了杯醴汁遞給主子,“別噎著了”。
唐阮擺手拒絕,“這個不能喝,若是有百合銀耳湯給我一盞”。
春日陽氣升發,津液蒸發加倍,再者春風裹走許多水分,是以這些補津液的湯水自然是時時備著的。
倚棋將甜滋滋兒的白合銀耳送到唐阮手邊,心中有些納悶,“為何不能喝醴汁,主子不是最喜歡那個嗎?”
“咳咳”,唐阮被嗆到了,“沒、沒什麼,主要是那個是招待客人的”。
倚棋不相信,“真的?”
主子素來好口腹之慾,醴汁又香又甜,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便是喝完了又如何,使喚小路子去買最是方便不過。
難道是······今早吃青團不克化,胃難受了?又或是春天脾胃失調了?
“真的真的”,見倚棋狐疑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臉上打轉,唐阮連忙夾了塊鱖魚放進她的碗裡,“諾,你嘗嘗這個,春魚秋蟹,這個季節的鱖魚最是肥美”。
“還有這個春三鮮,蠶豆是我親自剝的,鮮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