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下策便是如司馬炎那般。
之前明珠、索額圖、佟家三足鼎立便是如此,可太子日漸長大,身邊聚集的能量越來越多,不僅微妙的平衡被打破,甚是還有餘力與龍椅上的人一爭長短。
可這天下,只能有一個主人。
很快太子被廢,明珠與索額圖一脈完全沒落,同時宮中的佟家女子再也沒有機會擁有自己的血脈。
但太子與大哥被清除出局之時,鈕祜祿一脈與佟氏合流,徹底倒向八弟,助其成為人人稱贊的八賢王,一時間老八的府邸成為比吏部還要忙碌的存在。
是以汗阿瑪重新立了太子,分封了親王,讓太子與八弟之間相互鉗制,又以諸王及八旗勢力牽制。
是什麼打破了這個平衡?
胸口的跳動更加的劇烈,心髒泵出的熱血傳遞到全身各處,讓整個人都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
放在身側的手掌握緊再放鬆,卻依舊沁出滿滿一手心的汗水。
是京口閘右營守備,還是江南提督,又或是九門提督託合齊,兵部尚書耿額?
輕飄飄的信被放在桌上,四爺出神的盯著那張信紙。
無論如何,這場戲已經唱罷,該有新的人登上戲臺了。
他撩起袍角,抬腿邁過大門,一路直奔馬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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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吹過,空氣中桂花的香味變得不再濃鬱,不知何時,那些米粒大小的花兒枯敗下來,落在黑色的泥土上,為其鋪上一層金色的地毯。
還挺好看的。
唐阮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又將忙著找工具將地上的花瓣收集起來,桂花性平,又能滋陰,無論是做香包還是釀酒、做蜜都是極好的。
主僕幾人正忙碌著,卻見書房那邊傳來陣陣喧鬧聲,整個明園失去了往日靜謐的模樣,所有人都變得形色匆匆。
倚棋眼尖,看見有人身上揹著包裹,有人搬著箱籠——好似在搬家。
她心中一沉,連忙扭頭看向身後,從主子臉上瞧見了來不及隱藏的傷心和落寞。
唐阮揪著桂枝上一粒粒的小花,眼睛卻無神——從沒想過,先生竟然這般決絕。
也是,她的話雖然被打斷了,但先生那般聰慧,想必早已聽懂話中的意思。
如此一看,先生倒是個極為體面的,不僅不肯聽,自己也不願意說那種傷人的話。
這樣也好,不用尷尬,分開的時候也是體面的。
唐阮長長的撥出一口氣,轉身回走,卻又忍不住停在原地,她轉身踮起腳尖,只見書房那邊人影攢動,並未有先生的身影。
看來也無需當面道別。
挺好的,挺好的。
“倚棋,你也去吧”,唐阮扔掉手中光禿禿的桂枝,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總不好叫人久等”。
這是先生給的人,自然該隨著先生回去的。
倚棋瞥了一眼書房,心中焦急更甚,她猶豫片刻開口道,“奴婢去去就回”。
剛剛上馬車的時候兩個主子還好好的,怎麼下車之後一個賽一個的臉色差,如今收拾起東西來,竟沒有通知這邊。
到底是書房那邊出了事,還是兩個主子鬧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