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地龍翻身就好,小路子鬆了一大口氣,一面挪到床上趴著,一面喝罵道,“慌裡慌張的,像什麼樣子!”
“便是出了天大的事也有我頂著”,他皺著眉,像以前那般訓斥道,“你怕什麼”。
除開在內務府的頭兩年,一直都是小路子像頭狼一樣頂在前頭爭著搶著才有他們二人如今的好日子。
想到這裡,小忠子的心頭確實鬆快許多,他頓了好一會兒才將剛才看到的事情一一說出。
“王爺跟咱們主子吵架了,兩個主子鬧起了氣,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平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眼下可是回去的當頭,那位唐主子真是膽大包天。
小路子一驚,若是主子沒被主子爺帶回京城,他怕是要一輩子待在這窮山惡水中了。
驚懼之下,他連聲追問,“書房收拾東西了沒?”
“馬廄裡有沒有上好料?”
小忠子想了想,“飼料裡添了雞子,書房這幾日也比平時忙絡些,但沒見人收拾行禮”。
小路子鬆了一口氣,“那還好”。
主子出行的東西甚多,少說也得三五日,便是十日也是有的,這個時間應當夠將主子爺的心哄回來了。
前提是,唐主子得上道些。
“幫我的衣裳拿來”,小路子一面起身,一面吩咐道,“我要見主子”。
小忠子有些猶豫,“可你的傷還沒好”。
秋夜裡跪了半夜,又打了足足五十大板,半條命都快沒了。
“叫你去你就去”,小路子有些不耐煩,身上的傷雖重,但哪有回京的事重要。
小忠子被罵習慣了倒也不惱,連忙拿來衣物,又用梳子將亂糟糟的頭發編成辮子。
不過片刻功夫,二人便從後罩房出來,沿著角門一路直奔明園。
他們動作很快,但身後的駿馬動作更快,如同一陣颶風一般刮過,小路子一個不察便被帶倒在地,屁股上又蔭出一片濕意。
剛癒合的傷口又破裂了。
“你這人,怎麼騎馬的?”
劇痛之下,小路子的聲音都變了調,本來有些尖利的聲音變得更加刺耳。
馬背上的人扭頭,露出一張精疲力盡的臉,嘴唇幹枯起皮,又被血漿牢牢巴在上頭,形成沾染著塵土的血痂。
他冷漠地掃過一眼,眼神卻沒有聚焦在任意一個地方,只是簡單的掃過罷了。而後手中的馬鞭用力一甩,一人一馬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射出來,瞬間不見了人影。
“那是······二十七”。
主子爺身邊的暗衛以數字為命,這些人各個身懷絕技,而這樣的人物如今卻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
兩個小廝裝扮的太監面面相覷,受傷的那個呼吸急促臉色發沉,胸口處的跳動一下比一下急促,彷彿要從嗓子眼中跳出一般。
“快些、再快些”。
小路子甩開攙扶的手臂,步伐一下比一下大,步調越來越急。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些事情……完全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