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下戒指放回盒中,行動間有些過於急切,像是在逃避什麼。
“快走吧”,唐阮急急起身出門,“不是要出城嗎?正好,我還能跑一會兒馬”。
四爺看著逃跑的身影,宮中人心難測,當主子的更要有一雙利眼,是以他很小就知道,人在慌亂的時候話會尤其多,小動作更會增添不少。
他看見阿阮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縮,看見她緊咬的唇瓣,還有一句接一句停不下來的話。
一枚戒指而已,她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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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貴的朱輪馬車駛出陳府大門,車簾晃動,有瑩潤的眸子一閃而過。
唐阮到底沒有戴上那枚戒指,只盯著外頭熱鬧的街景看。
這些日子都待在明園,甚至都忘記外頭竟這般有趣。
她興致勃勃的一一望過去,所有人在為入冬做準備,有人在扯布做棉襖,有人在賣秋日的菱角、芋頭,還有貨郎挑著扁擔沿街兜售貨物。
“江南魚米之鄉”,四爺的視線落在熱氣蒸騰的菱角上,“日子確實好過的多”。
這種自然的饋贈,江南明顯多於北方。
“不止這些呢”,唐阮想起往年的秋日,小姐妹們會相約去撿秋,挖些馬齒莧回去涼拌,或者挖些秋薺菜回去包餃子,那滋味別提多香了。
還能去摘野菊花,曬幹了做花茶最是清香,又或是去山上欣賞秋日風光,還可去城外的寺廟吃齋飯,熱熱鬧鬧的,別提多開心了。
不過此刻雖只有先生,倒也不覺得寂寞。
二人一路看花,看水,看秋天的落葉,看大雁往更南邊飛,小情侶膩在一起的時候,只覺得萬物都是有意思的。
等到秋梨水喝了大半,桌上的兩盤子點心也見底的時候,唐阮聽見了撞鐘的聲音。
是寺廟。
四爺掏出雪白的絲絹擦去小饞貓嘴邊的殘渣,“你不是說要還願嗎,今日是個吉日,適合還願”。
唐阮愣住了,高興和酸楚同時浮上心頭。
他記得她的話,將她的事放在心上,百忙之中還親自來還願,怎能不令人感動。
但這同樣也意味著另一件事將要發生——先生要走了。
她垂下眼簾,擋住眸中翻滾的情愫。
是該回京了,海寧實在太小,能做的事情太少,只有京城和朝廷才是有志者大展宏圖的地方。
而她一個胸無大志的人,也該回到小東街,回到屬於自己的安樂窩裡。
是了,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