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做派,應當是那種豪門世家培養出來的僕役,她雖然貪心,但若能不坐牢已是上上運氣,豈能既要又要。
“先生肯救我於樊籠,我已是萬分感激,豈能要先生的人”,她認真解釋道,“我有朝雲姐姐照顧我就行了”。
朝雲姐姐素來與小姨親近,有這樣一個熟人在身邊最好不過了。
倚棋聽了卻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主子爺將奴婢給了您,您便是奴婢的主子”。
暗衛幹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活計,耳邊聽得都是各式各樣的秘密,說不定哪天就因為一個秘密再也無法睜開眼睛。
如今有幸能跟著主子爺的女人,雖說為奴為婢,但相比之下,安穩活到老的機會更大。
她深深的伏下身子,將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主子若是不要奴婢,便是逼奴婢去死”。
唐阮被嚇了一跳,用盡全力想要將地上的人攙扶起來,但與朝雲二人合力,仍不能動其分毫。
她定睛看去,只見倚棋的雙手上滿是老繭,露出的半截小臂上堆的全是精瘦的肌肉。
好家夥,難道是怕她越獄,特意找個厲害的家夥看著她?
想到這裡,唐阮也不敢再勸,只道,“那你別叫什麼主子,叫我阿阮便是”。
見她口風松動,倚棋便順著她的力道起身,“好的,主子”。
“您的衣服已經給您備好了,還有熱水膳食”,倚棋攙著唐阮的胳膊,“主子,您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唐阮扶額,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下人,貴人先生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這個倚棋亦是如此。
她嘆了口氣,無奈妥協,“先沐浴罷”。
身著喜袍總是有些不便的,況且身上還沾著那人的血,讓人一想便覺惡心,若能清洗一番,自然是好的。
“是”,倚棋低眉順眼的應下,帶頭往前走去。
廂房中已是熱氣蒸騰,二人合力才能圍抱的浴桶滿滿的都是熱水,唐阮甚至還聞到了桂花的香味。
她探頭看去,只見水中飄著無數桂花花瓣,將浴桶中的水都染成了淺黃色。
“桂花最是滋潤”,倚棋手中拿著經絡梳,“既能舒緩精神,又能滋養頭發”。
她一下又一下的梳著唐阮的頭發,手指輕輕的揉搓著頭皮,將那些桂花汁子都揉進發間。“主子的頭發又濃又密,倒是奴婢自作主張了”。
唐阮本是不太適應被人這般照顧的,便是在現代,她也甚少去理發店洗頭。
只是倚棋的手實在太過厲害,緊繃了一早上的頭皮此刻得到全然的放鬆,芬芳的氣味沖散令人不適的氣味,只剩下濃鬱卻不刺鼻的香味在身邊浮動。
實在太放鬆了,哪怕唐阮心中壓著事兒,仍舒服的直嘆氣。
倚棋聽見了,她抿嘴一笑,“主子,奴婢再給你搓個身子”。
雪白的絲瓜絡拂過同樣雪白的身軀,微燙的熱水帶走了疲憊和不適,待到再換過一遍水,全身上下便只剩清爽。
“阿阮,不,唐姑娘”,朝雲用一整塊細棉布將唐阮裹在裡頭,又在手裡拿了塊小些的,“快擦擦頭發,別進了濕氣”。
時人甚少洗頭洗澡,許多女子甚至半年才洗一回,就是怕寒氣入體,壞了身子。
“無事”,倚棋笑眯眯的,“咱們用薰籠給主子烘一烘便是”。
朝雲定睛一看,銅制的箱籠裡放著銀絲碳,雖有熱意,卻並不燙手。
這不就是冬日裡主子手中握的暖爐嗎?
不過這個大的多,甚至有半人高,躺著將頭枕上去,又熱又舒服,不過一會兒功夫,頭發就幹透了。
“嘖嘖,”朝雲不禁感慨,“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不過這種東西她們看看也就罷了,純銅本就稀罕,還有上好的銀絲碳,每一樣都得不少銀錢,如今卻只做烘頭發之用,實在是浪費至極。
“主子用著好才是它的造化”。
倚棋隨口接了一句,而後輕拍手掌,只見幾個丫鬟魚貫而入,個個手中舉著託盤。
“今日做衣裳怕是來不及了”,倚棋看上去有些內疚不安,“這是剛買回的成衣,您先將就一下”。
唐阮摸著完全幹透的頭發,再看向眼前各式各樣的新衣和華貴的頭面。
她們管私人vip才能享受的待遇叫······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