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木門被推開,有幾個人兇神惡煞的沖進來,手裡還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竟是刑具。
唐阮心中一驚,手下的力氣更大了三分。
李三七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全身各處都痛,至於後背和臀部更是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鐵刷子剮過似的。
一片疼痛中,只有胳膊被人輕輕的捏著,傳來陣陣癢意。
是阿阮?
李三七睜開眼,除了自己心愛的姑娘之外,眼前還有許多拿著棍棒、老虎凳、夾指板的人。
昨日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他支起身子,將唐阮擋在身後。
小路子看著眼前的未婚夫婦,只覺得昨日的自己像是被鬼迷了眼,他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如猛虎撲食般撲向李三七。
怎麼回事,難道不審上一審,便要定下罪名嗎?
唐阮忙去看小路子的臉色,只見他滿面寒霜,全不見昨日模樣。
看來是回過神,全然指望不上了。
唐阮默不作聲的攆上眾人,剛踏出房門,卻見柴房外的空地上有昨日的馬車,有一副桌椅,其上還有脈枕。
李三七被人強摁在椅子上,對面有一個矮小男子,他看著小路子的神色,得到允許後,這才畏畏縮縮的將手腕伸出。
李三七瞬間明白,這是在自證身份。
若是能證實,自然無事。
若是不能,莫說是此刻傷口坐在凳上,便是那十八般刑具用在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強逼自己忘記身上的疼痛,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指腹下的脈搏上。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往裡看,田三也在其中,明明心中緊張萬分,面上卻故意露出幾分不屑。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麼年輕的大夫,能有什麼真本事”。
“說不定連病人都沒見過幾個,還敢大言不慚的自稱神醫。”
不少人都面露贊同之色,無論是教書先生,還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那都得是無數個日夜才熬出來的本事。
閱歷不夠,自然難有成就。
小路子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清茶,“掌嘴!”
啪啪幾聲響,田三的臉上腫得老高,嘴角也溢位一絲血。
茶碗落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小路子這才抬眼望向田三,“你在教我做事?”
他聲音沉沉,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仿若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田三不由自主的軟了膝蓋,他捂住臉頰,默不作聲的縮在角落。
狂吠的人被教訓得老老實實的,柴房外安靜到連風聲都聽得清,李三七摸了脈,又去看病患臉上的神色,沉吟半晌,方問道,“近日飲食如何?”
對面之人剛要張口作答,卻聽小路子咳嗽一聲,又立刻緊緊閉上了嘴。
李三七心中瞭然,他沉吟片刻,“這位小大人面色蠟黃,舌質發紅,目赤,苔黃,應是鬱症”。
“是不是胸脅脹痛?口幹且苦?”
他一面說著,一面取出懷裡的銀針,“是不是還會情緒不寧,甚至急躁易怒?”
李三七露出笑容,溫和的看著自己的病人,“若是信得過在下,請將手遞給我”。
坐在最高處的小路子忍不住嗤笑一聲。
小忠子是他的同鄉,雖寡言少語,卻是個愛恨分明的人。
當年為了護住他,小忠子在雪地裡跪了整夜,至今都直不起身子。
不過如今雖有了些地位,可小忠子依舊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不與外人多說幾句話。
他敢篤定,小忠子不會伸手的。
小路子端起茶碗,但下一刻卻不小心燙了手——只見小忠子顫顫巍巍的遞出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