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句狠話,他仍覺不滿意,只是被人握住七寸,只得悻悻轉身。
但心中怒火和□□無處發洩,手中便帶了十分的力氣,破舊的木門不堪重負,發出嘶啞的哀求,金屬製成的鎖撞在門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唐阮還未如何,地上趴著的李三七卻被這聲音驚醒,身上的疼痛和熱度讓他低低的呻吟出聲。
唐阮再也顧不得旁人,連忙安撫李三七,“沒事的,沒事的”。
“你好好睡,好好休息,明早還要靠你的本事”。
昏睡的人得到安撫又沉沉的睡去,只留下空蕩的、黑乎乎的柴房,仿若黑沉的地獄。
唐阮靜靜的待了一會兒,等到眼睛再次適應眼前的黑暗,她才摸索著撿起地上的東西。
有軟乎乎的薄被,有衣衫,薄被虛搭在李三七的身上,衣衫則是直接披在身上。
她還摸到散發著熱氣的糕餅,聞了聞,和月初在南門口買的桂花糕一樣香甜。
可那樣平常的事,如今看起來卻是那麼遙遠,仿若隔世。
她一口咬下整塊桂花糕,用磨牙細細的研磨,像是在咀嚼血肉一般。
填飽二人肚子後,她繼續在包袱中摸索,在最底下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瓶子。
剛一拿出來,便有濃鬱的酒香肆意。
是酒!
唐阮連忙開啟酒塞,不是江南這般慣常喝的黃酒味,反而有些刺鼻。
沒錯,是蒸餾的酒水。
從前明開始,富裕的魚米之鄉便開始濃縮黃酒和米酒,更是以濃縮的酒為噱頭獻給皇帝,從而從中獲利。
這壺酒絕對是烈酒中的烈酒,雖然和酒精的濃度差很遠,但在眼下這個時候,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東西了。
呲啦一聲,她撕下剛送來的衣物,用酒浸透而後輕輕的擦拭傷處。
李三七明明已經昏了過去,此刻卻痛得全身都在抽搐,唐阮死死地摁住他,可剛做好的消毒布整個掉在地上,再也不能用了。
劇烈的掙紮,讓傷口再次潰破,新鮮的血腥味漸漸彌散。
唐阮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東西,返身將衣物撕成布條,一根根的綁在李三七的身上。
而後她拿起瓷瓶,整個傾倒下去。
濃鬱的酒香瞬間在屋中彌散,血腥味愈發的濃鬱,地上被綁成蟬蛹的身體不停的在抽動,偶爾還有布條被掙破的聲音。
唐阮將李三七的頭緊緊的摟在懷裡,“沒事的,沒事的”。
“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她木然地擦走那些無用的淚珠,“我保證,只要再堅持一下”。
“一切都會變好的”。
她鄭重許諾。
地上抽搐的身軀猛然繃直,粗重而又痛苦的喘息聲戛然而止,李三七想要睜開眼,眼前卻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只有那些痛苦縈繞身旁,片刻也不曾褪去。
他猛喘兩口氣,帶著酒味的空氣鑽進肺管之中,暈暈然的麻痺了神經。
李三七伸出手掌,想要替自己的女孩拭淚。
發燙的指尖擦過臉頰,帶來許久不曾感受到的溫暖,但又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黑暗中,唐阮看見一雙帶著薄繭的手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無數畫面在她的腦中閃過,最後只定格在那雙沒了血色的手掌,巨大的恐慌襲來,緊緊的攥著她的心髒,腦門嗡的一聲,耳邊傳來血流的聲音。
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僵著身子將耳朵附著在李三七的脖頸。
那裡,是否還有脈搏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