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胸口處的傷也不覺得痛了,她斜睨一眼,面色冷硬,“管好自個兒的嘴!”
說罷她甩開那些攙扶的手,跌跌撞撞的追上去,只留下幾個丫鬟在原地面相覷。
屋外吵吵鬧鬧,屋內剛要陷進黑甜夢鄉的陳霽自然不得安穩。
他嘆了口氣,只聽一個刺耳的少年聲穿進室內。
“大哥,幫幫我”。
人還未到,聲音已至。
陳霽認命的起身,剛披上外衫就見簾子被人甩在身後,高大的少年郎如風一般吹進內室。
陳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順手拿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兩碗,“柴房那邊的人,你得幫我救出來”,
陳霽慢吞吞的穿著衣物,即便被人吵醒,臉上卻不見一絲的不快,甚至還寵溺的拍了拍弟弟的頭,“莫要飲涼茶,傷身”。
陳朗心急如焚,莫說這兩碗涼茶,便是城外的護城河一口飲盡,也無法澆滅心中之火。
他含怒拍下放在頭頂上的手,“哥,我早都不是小孩了,別這樣”。
寂靜的屋中啪得一聲巨響,白皙的手背瞬間泛起紅色的指印,追上來的秋荷看了又看,心疼到眼淚直流。
只是主子們說話,自然沒有奴婢開口的道理,她只能恨恨的白了一眼,轉身去找藥箱。
陳霽饒有興致的看向手背,“真是長大了”。
陳朗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他坐直了身子,“大哥,這件事真的很急!”
唐唐還在柴房裡待著,他眼下真的不想演什麼兄弟情深的戲碼。
陳霽低眉飲茶,掩住眼中所有的情緒,“這回又是你的哪個兄弟?”
一山不容二虎,陳家祖訓有言:每一代只有一個話事人。
話事人當家作主,其餘之人全賴陳家祖産供養。
這一代支脈的話事人是陳霽,無論其餘人如何的天資聰穎、敏而好學,也只能屈居人下。
陳朗也不例外,雖榮華富貴在身,卻也無所事事,是以惹是生非、走雞鬥狗之事,不知凡幾。
但陳家在海寧頗有名望,主脈更是青雲直上,任誰見了都得尊稱一句‘陳二少’。
不少進不了陳家大門的人,轉而求到陳朗頭上,是以他身邊也聚了不少人氣。
“不是外頭的兄弟們”,陳朗清了清嗓子,雙頰飛上幾絲緋紅之色,“是、是一個女子”。
陳霽一頓,皺眉看向眼前的弟弟——這個將一切都視為理所應當的人,此刻卻羞紅了臉,甚至連神態和動作都扭捏起來。
“女子?”陳霽臉上的神色莫名,“是你心儀之人?”
陳家在海寧經營多代,不僅是主脈飛黃騰達,更是靠著無數姻親舊友,陳家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責任。
他娶的黃家女,打通了廣州十三行的商路,妹妹嫁的洪家,使得陳家的水路通暢。
每一個都是對陳家有用之人,每一個都得為陳家添磚加瓦。
陳朗抬起頭,臉上帶著破釜成舟的決絕,“哥,我想娶她”。
沒錯,無論家中是否反對,無論唐唐是否同意,他已經下定決心。
他要娶她,只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