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以來,蘇窈還是第一次在清清的眼中看到鮮活的色彩,有了想活下去的光亮。
對一個幾乎沒有走路的孩子來說,站起來走路有著巨大的誘惑力。
蘇窈和沈靳回到生産隊,七點整上工的廣播音樂就響了,他也就沒跟著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榕樹根。
大隊長點到苗丫娘時,看到是沈靳,笑了笑,調侃:“咋的?休息還替媳婦上工了,就這麼心疼媳婦?”
大隊長都開頭調侃了,其他人也跟著起鬨。
“可不是麼,每回休息,都替媳婦上工,就沒落下過一回。”
“這天天上班,起碼有半個月是見不著媳婦的,回來肯定使勁折騰,這第二天竟然還能上工,向東你這身子骨受得了嗎?”
聽著話題越說越偏,大隊長出聲制止:“得了得了,話題別太過分了,都給我文明一點。”
要是不制止,一個個嘴上也沒個把門,這話題肯定會越來越葷。
這些個人不怕“夏老四”了,還真是啥話都敢說了。
大隊長拍了拍手,把大家夥的思緒拉回來,說:“行了,咱們今年糧食漲勢大好,趁著現在天氣好,趕緊把地裡的番薯都收了,再過幾天,等地裡的水稻黃了,就開始割!”
割水稻的活可不輕松,他不免想到了蘇窈的身體。
這一整年的調理,雖然養好了,但還是架不住高負荷的勞動。
可一家裡頭又不能一個勞動力都沒有,他在縣裡有工作,別人現在雖然沒什麼意見,但之後肯會心裡不平衡,所以這農忙還真躲不過。
他做慣了苦力活,還是可以忍受。
幸好現在裝卸隊的活是兼職,幹一天是一天的錢。
他明天就回運輸大隊,再跟個長途,也有兩天的假。而且現在淡季,貨車長途出得少,短途的去不去都成。
他不跟去,頂多是補助扣一點。
算來算去,也還是能湊出五六天空的,到時看時間情況,就只歇一天來調整。
這割稻穀一般都是十天左右時間,他能分擔四五天,蘇窈也能歇一歇。
分好了地方,背起背簍就往地裡去。
今年雨水充足,而且市裡格外重視受災地區,批了比往年多一倍的化肥,番薯個頭比往年的大。
萬幸,災後糧食産量也上去了。
沈靳速度也快,很快就挖了半筐番薯,就是秋季炎熱,很快就汗濕了衣服,汗水從臉上彙聚到下頜線滴落。
他直起腰,拿脖子上的汗巾擦汗,目光遠眺,就看到大隊長家的姑娘奔跑著。
手高揚著揮手,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著。
太遠了,也不知道喊些什麼。
大多人都看到了傳芳那激動的樣子,也停下來,疑惑地看向她的方向。
她的聲音,隨著風飄了過來,讓人隱約聽到了“高考”兩個字。
高考這個詞既熟悉又陌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聽過了,不免讓人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那聲音由遠而近,大家夥才聽清她激動而興奮的聲音。
——“恢複高考了!恢複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