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萱正要回答,忽而側目朝後看去,定定望著某處,微微蹙眉,才扭頭,回答樵夫道:“家裡有人生病,我留下照顧。”
她態度明顯緩和,不如上回那般抵觸。樵夫抿唇,說道:“上回,我見你頗為抵觸你母親。我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但我卻希望你不要苛責她,她定是有不可言說的苦衷,她很愛你。”
崔秀萱沒回答這個問題,她微微蹙眉,問道:“你就是我父親吧?”
樵夫一頓,猛然臉頰通紅,頗為羞愧道:“怎會?我不過是你母親的同鄉。我不是你父親。”對上崔秀萱狐疑的視線,他緬著臉笑道:“我的確與你母親一同長大,與她相熟,論輩分,你可以叫我一聲小叔。”
崔秀萱歪頭,直白道:“你好關心她啊。”
樵夫才冷靜下來的臉頰迅速漲紅,他輕咳一聲,急切道:“你是想知道你父親嗎?你父親十二歲就考中秀才,是我們村唯一的秀才,可謂前途無量,與你母親成婚後,郎才女貌,羨煞旁人。當年你母親帶著你,陪你父親進京趕考,然後——”
他神情凝重,“就再也沒有回來。”
崔秀萱垂眸思忖,一時間沒說話。
樵夫低聲道:“你當真沒有你母親的訊息?”
崔秀萱搖頭。
樵夫抬眸看她:“那你想過尋她嗎?”
崔秀萱緩緩道:“說實話,我對她沒什麼印象。”
樵夫吶吶道:“看來她與很早便分開了,難道她出了什麼事?去了哪裡呢?”
崔秀萱不語,據她所知,京城的官員裡,並沒有姓崔的官員。
也就是說,她的那位父親也不知所蹤。
氣氛格外凝重,樵夫垂頭喪氣地離開此處。
片刻後,崔秀萱抬腿,離開蘇葉樓。
走上馬車前,她又回頭張望兩下,不知在瞧什麼,她抿唇不語,走進馬車內。
回到宗淩的府邸,崔秀萱推開宗淩的房門,抬腿走進去。
宗淩正躺在榻上閉目休息,聽見動靜,眼皮微動,睜眼看過來。
崔秀萱走近了,他伸手一把將她拉入懷裡,健碩的胳膊圈住她的腰,頭埋入女人頸窩深深吸一口氣,“等你好久。”
崔秀萱未說話,宗淩眉心微跳,緩緩抬眼,與她對視。
“你派人跟蹤我?”她緊盯他的雙眸,篤定道。
她早就感覺到,今日一整天一直有人在暗中注視她,監視她,這視線讓她頭皮發麻。
宗淩瞳孔微斂,立刻道:“是保護你。”
崔秀萱蹙眉,猛然推了他一把,想要脫離他的懷抱。
宗淩眸色沉沉,用力抱住她,不放她走。
崔秀萱眼圈泛紅,垂眸激烈掙紮起來,不掙脫不罷休。
宗淩呼吸急促,死死盯著她,某一刻低聲道:“娘子,我錯了。”
崔秀萱哼一聲,“鬆手。”
宗淩快速松開了她,待崔秀萱坐直在床榻旁,他又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輕柔又不容反抗地握在掌心,輕聲道:“娘子。”
“不要亂叫。”崔秀萱道,“我們最多是已經和離的關系。”
宗淩下頜骨一繃,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她半點沒緩和的臉龐,改為點頭,語氣縱容,“好,你說什麼是什麼。”
崔秀萱板著臉,起身行至桌案前,拿了本書翻起來,半個眼神都沒給床榻上的宗淩。
宗淩躺在床榻上,臉色難看。半晌後,他忽而悶哼一聲,捂住小腹,“快叫郎中進來。”
崔秀萱臉色微變,起身走過去,瞧見宗淩腰腹處傷口居然滲出血水,分明方才還好端端的!
“來人啊。”她飛快開啟房門,沖外面喊人。
腳步踏踏而來,郎中行至床榻旁,垂眸看一眼宗淩腰腹處的傷口,又轉眸看一眼坐在榻旁一臉憂色的崔秀萱,說道:“傷口裂開了,要換藥。”
說罷,他伸手探向宗淩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