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的氣氛徒然變得壓抑逼仄,叫人透不過氣。男人臉色陰沉,輕聲問:“為什麼躲?”
崔秀萱額外冒出細密的冷汗,眼眸閃躲。她突然想著不如假裝不知道她已暴露,先維持現狀好了,如今想不到解決辦法,維持現狀起碼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於是她立刻起身,抱住他的腰,墊腳親了上去。
宗淩任由她親了一會兒,沒有給出回應,像根木頭。
直到她微微分開一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清淺的呼吸鋪撒在他的唇上,男人猛然扣住了她的後腦,吻了下來。
房間內有一面妝鏡,崔秀萱可以在鏡子裡看見此刻完整的自己。
她看見她通紅的雙眸,濕透的臉頰,唇角也有晶瑩滑落。與一個隨時會殺死自己的人,她居然也沉湎與此。這一幕對她來說無比荒唐,她不忍看下去,閉上了雙眼。
然而男人很快發現,他自後方緊靠著她,唇貼住她的耳朵,炙熱的呼吸鋪撒在他的脖頸處,嗓音低冷,質問道:“為什麼不睜眼?”
下一刻,他自己作下結論,輕聲道:“因為你討厭。”
“……“崔秀萱深吸幾口氣,緩了緩,艱難地睜開濕透的雙眼,顫聲吐出幾個字,“……不討厭。”
然而男人似乎已然篤定她就是討厭,目光陰鷙,抬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給我看著。”
……
不知過了多久,床榻上,崔秀萱疲憊地蜷縮在他的懷裡,閉上了雙眼。
她的腰被宗淩結實的手臂緊緊扣住,一道視線始終落在她的頭頂,一寸一寸地打量她,一刻也未曾離開。
她突然意識到,在過去這幾日的同床共枕中,就在她毫無戒備安心入睡時,他或許從來沒有睡過,而是這樣冰冷地注視她,從夜裡到清晨。
這麼想著,她也睡不著了。
在詭異的靜謐中,一縷晨光透過門簾照射進來。小鳥在枝頭嘰嘰喳喳,悅耳動聽。
崔秀萱緩緩睜開雙眼,宗淩已經坐起身,在衣架前換衣服。
崔秀萱才想起來,今日是他出發的日子。
她側躺在床上,看見男人結實的背影,布滿了她的抓痕。她的腦子回憶起她畫的那張軍營構造圖,暗自思忖起來。
或許宗淩貪戀她的身.體等原因,被僥幸留下了性命,但保不準他哪天膩了。她的命不過就在他一念之間。
她一定要離開。
彼此沉默,各懷心事,宗淩始終背對著她,沒有看她一眼。
在他抬腿欲離開時,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會等我回來嗎?”
他的嗓音很輕,須臾間便融化在空氣裡,叫人捉摸不透意味。
清晨,營帳內還未燃燈。暗沉沉的光線迷糊著彼此的輪廓。
他不戳破她搖搖欲墜的偽裝,她也無意坦白,故作不知。
他們似一對普通的夫妻,在安靜空曠的晨間各自忙碌,沒有任何對話卻能隨時感知對方的存在。
而現在,丈夫外出狩獵,妻子該溫柔的道別了。
崔秀萱愣住,抿了抿唇,緩緩彎唇,“當然會啊,不在這裡等你,我還能去哪啊?”